高俊的军兵损失五分之一,一名军佐、两名军判阵亡,还要加上一个现在还昏迷不醒的郭延嗣。
代价之惨重,前所未有。全军上下都弥漫着悲痛的气息,小山墩堡也是一片愁云惨淡,尽管在战前大家都抱定了被贼寇淹没的打算,但事实上依旧不能接受这种程度的损失。
早在开总结会之前,潘正就偷偷找到了高俊,提了一个重要问题:军兵现在思想情绪波动很大,好多人觉得不该为外县人这么拼命,害怕以后再这么打仗,大家都要无意义折损下去。
高俊面色非常凝重的听完了潘正的汇报,对其表示感谢,敢在这个时候把这种事情告诉高俊的,也就只有潘正了。
“潘正,你有什么建议吗?”
“指挥,有些话,我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吧,潘正,痛快的说出来。”
“指挥,这一年多来,您的本事大家都是瞧见了的,当初你在宣德州野狐岭把大家救出来,大家心里也是感恩的,所以说您说打哪,我们绝对没二话,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对大家交心,而不是把心事瞒着大家。”
高俊不禁有些错愕:“我有心事瞒着大家?”
“指挥,一年多来,您扩军、练兵、教书识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百户?大家虽然嘴上都夸着您,但心里面都是有些担心的,不知道您到底要干什么。”
“这些日子里面,军队里面一直有谣言,有人说您是要练兵剿匪,继续升官;还有人说,您是年轻的时候被达官贵人欺负了,要练兵报仇;更有甚者……”潘正凑近了一些:“说指挥打算揭竿而起,响应红袄军。”
“果真如此?”高俊一惊。
“这些天来,为了处理各种谣言,不知道打了多少人的军棍,但是没用。我们不是逼您给我们做什么保证,我敢说,指挥要是说造反,咱们最早的那一百号军兵没一个皱眉头的,新来的四百军兵也有四五成能够响应,但这个的前提是指挥要告诉我们您到底打算要干什么,而不是现在这像没头苍蝇一样天天练兵,东打一仗西打一仗。”
高俊沉思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我该给军队设置一个目标了?”
潘正点点头。“名不正,则言不顺。”
高俊点点头,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潘正,你果然不一般啊。”
但这种气氛下,军事总结会终于召开了。
事先高俊就宣布要进行这个会议,筹备足足花了几天,举办地点在军营的一间教室里举行。
会议的形式很有意思,所有军官在礼堂集合,围圆而坐,高俊坐在最主要座位上,身后放着一块黑板,上面画好了本次战斗的营寨样式、行军路线等等,还简明记述了战斗过程。
本来大部分军官以为这是lùn_gōng行赏的意思,没有想到上来高俊就宣布开始谈缺点,所有军官一个不剩,从低到高开始讨论本次战斗战术上的问题。
不少人觉得高俊这是要故意给谁难堪,胡乱猜测之下,讨论变成了扣帽子大战,大家心里想着高俊可能是要处置谁,就开始猛烈指责谁,很快会议就快开不下去了。
到这个时候,李铭终于提出了一个有建设性的意见:“指挥,属下觉得此战未成全功。”
“你且说说看。”
“现在来看,我军精锐远胜红袄军,而且胜在数量不多,指挥灵便,本来应该蓄养精神,轻进快战。但是奔袭郓城县时全营寨的时候带了太多的补给物资,消耗了军兵的体力,如若不然的话,当夜夜袭我们就可以一举袭杀时全。”
“那我们在郓城的军须该如何取得呢?”僧虔反问。
“咱们可以向当地的大户借粮嘛,他们还不敢怎么着?”
“你这是寇盗行径!”
“寇盗借粮是不还的,咱们又不是不还。”李铭不甘示弱,还拉上了副指挥孙庭,这两个人都是陕西边军出身,打惯了小规模短期突袭战,对于高俊的打法很不适应。
僧虔也不甘示弱,长期治安出身让他对李铭的想法特别反感,在本次战役中立下大功的路哲也敢于出声反驳了。
倒是高俊轻轻咳嗽了一声,终结了所有人的讨论,他缓缓开口:“其实李铭说的很对,这次长途奔袭本来不用带这么多东西,那样的话会轻快很多。”
李铭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僧虔也哑了火,懊恼的蜷在位置上。
“向当地百姓借粮,也是一种应急之举,虽然说不算什么好事,但也不必过分苛责。”高俊淡然着看着眼前的军官们:“那我想问各位一句:现在有必要这么做吗?”
李铭登时浑身一震,疑惑的望向孙庭,而僧虔和路哲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高俊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了两个字:底线。
“现在为了对付五千寇盗,咱们就要强行借粮的话,以后对付五千宋军,五万黑鞑的时候怎么办?是屠村取食?还是自相残杀?”
李铭和孙庭被高俊的话噎得说不出反驳的语言。
“我今天给大家写这两个字,是希望咱们的军队知道自己应该坚持什么。也希望大家知道的是,咱们今天对付五千红袄军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以后还会有很多敌人,如果现在咱们就早早的放弃底线,那咱们以后和时全有什么区别?”
全体军官都抬起头来,他们听出了高俊的另一层意思:组建这支军队不光是为了保卫乡梓,以后是要打硬仗恶仗的。
“这就好比是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