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使王汭素颉颃,入对,见师道,拜跪稍如礼。”
——《九朝编年备要》
契丹人惊恐的喊叫着,头领的脑袋飞快的思考,眼下到了下决定的时候了。
如果不管身后的伏兵,继续向前冲过去,当然有可能和那四十骑首尾夹击,击溃正在缠绕那四十骑的敌人。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不能挣脱困境,这支在自己身后的伏兵会跟上来,让全军百骑都陷入灌木丛中。
反之,如果不顾友军,回头跟这支伏兵作战也好,直接逃走也好,自己这六十骑可以安然的冲回那灾民的临时营地,只不过如果这样的话,那四十骑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这一点,他不得不考虑。
只不过是刹那间,他就做了决定,拨转马头往营地那里。“都跟我走!”
“那些人怎么办?”
“管不了了!”
正当说话间,唢呐继续变调,另一个侧后方伏兵也冲了出来,他们的认旗是白底,上面画着四乘四的网格,这是范有田的认旗。
头领急了眼,也顾不得别人了,打马向营地奔了回去。其他人也赶紧跟上,在路哲和范有田合围之前赶回了那个废弃的营地,这里也是秘密林地当中唯一的空地。
李铭和张大春的绞杀已经进入尾声,不能跑动起来的骑兵就是长枪步兵的口中食,他们一个个哀叫着被挑下来杀死。
路哲气喘吁吁地奔到合围位置,但是契丹人仅仅快了一步,只给他留下马蹄踏过的雪雾。透过这朦胧的雪,路哲看到了对面的范有田,两个人都差了一步。两个老乡互相拍拍肩膀,并肩冲上前去,追击这六十骑。
路哲和范有田的枪尖撵着契丹人冲回营地,契丹人毫不留恋的从营地中间跑过,准备继续向南,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树林,到了平原上就是他们的天下。
也就在这时,营地间围绕的破烂幔布被解开,从寒酸的帐篷里面冲出无数全副武装的军兵,他们戴着片甲头盔,身穿轻甲,一面活动着冻僵的手指,一面挥舞手中的长枪,迅速结阵,从各个方向驱散契丹的骑兵。
“啊啊啊!”猝不及防的契丹人方寸大乱,在这里埋伏的正是潘正的军兵!
也只有潘正的军兵能够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以步兵结阵,对抗正在高速奔驰的敌军骑兵,军兵们虽然也有些许慌乱,但是还是非常熟练的结阵,契丹人的战马嘶鸣起来,躲避着面前的尖锐枪尖,这六十多名骑兵就像撞到石头上的雪块,一瞬间四分五裂,四散溅开。
但是他们已经很难分散逃命了,路哲和范有田从后面追了上来,围住了绝大部分契丹骑手,长枪猛的戳了过来,已经失去速度的骑手们左支右绌,尽可能避免了致命的长枪。
石抹特么算是比较机灵的一个,远远看到枪尖之后就向左兜马,跑到了密林之中,是极少数逃得性命的人之一。他脑子慌乱的在树林中纵马狂奔,脸上被树枝抽出条条血痕,终于逃得了性命,但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全体下马,让他们尝尝潢河子孙步战的厉害!”头领捂着自己受伤的左臂,高声嚎叫着,强悍的契丹武士们纷纷下马,从身后摸出铁鞭和骨朵,嚎叫着与高俊的军兵厮杀开来。
形势逐渐进入混战,高俊的手下都是长枪兵,在这种形势下渐渐支撑不住,开始向后退却,契丹人看到了希望,更加勇猛的向前作战,终于在敌军的缝隙中撕开了一条口子,一股脑的逃了出来。
那名头领来不及欢呼,恍惚间突然看到面前的树林里似乎又出现了一些人影。正当他惊疑不定的时候,他的胸口被一个人重重一撞,顿时觉得肺里的空气全部被拍了出来,当场蜷缩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契丹人看的没错,这些人已经冲上前来,他们的铠甲比刚才伏兵的更加精良,也更加身形魁梧,在他们中间簇拥的那个人身穿全装甲,头戴红缨盔,腰间是一把金光灿灿的直刀。
冲在最前面的是蒲察勇,他挥舞着趁手的长刀,一回合就斩杀了一名靠在最前面的契丹骑手,另一个人徒劳的想用手中的马刀抵挡他的用力一劈,结果却是连刀一起重重地斩在肩膀上,鲜血狂喷出来,混杂着铁屑、骨渣、以及断掉的手指头。那人凄惨的嚎叫着,蒲察勇连看都不看,轻轻跨过去,继续厮杀。
契丹人最后的希望被高俊击破了,他们被成批的斩杀在丛林里,最后活着的几个人扔掉武器投降。
这六十骑除去石抹特么这样极少部分人及时逃开之外,剩下的人全部被歼灭,近百人伏诛,七人被俘。
战斗刚一结束,军兵们就紧急打扫战场,安抚战马,剥去敌人的衣甲并搜刮粮食,仅有的七名俘虏也被押到高俊面前,他们个个身上带伤。
“指挥,这就是这群觇骑的首领,被咱们的军兵狠狠撞了一下,刚才直接昏过去了。”
高俊威严的审视这个首领,他浑身的衣甲已经拨除,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正在风里面瑟瑟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
“梅知谢奴。”
“奚人?”
那人点点头,承认自己就是契丹的联盟民族——奚族人。
“石抹明安带了多少人马?”
“……”那个奚族武士头一偏,不回答高俊的问题。
高俊对站在旁边的秦宁使了个眼色,这名年轻俊秀的士兵牢牢牵住梅知谢奴的手,摁在桌上,一刀剁下了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