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是僧虔!
“你也在这里?”高俊惊讶的问。
“当然,我还想问你怎么来的呢。”
“这是哪里?”
“地牢。”
“地牢?”高俊想站起来,头却碰到了一个木头栅栏,他用手不断摸索着,这是一个圆形的平底大坑,直径约莫有三米,高度一米,顶上装着木栅,还挂着一把铁锁。高俊终于想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温迪罕郎君,白六这一伙人是什么人?”
“什么人?贼人。白六的老子白野驴是耿京之流的余孽,流窜太行山区三十多年了,前几年刚刚断气儿,让他儿子接了班,继续危害国家。哎?你?”
高俊把着木栅,对上面狂喊起来。
“白六!快转移!现在有三个县的保甲要围剿你!快跑!白六!白六!——!”
高俊声嘶力竭地大喊,虽然他对南宋朝廷不感冒,但是在中原陆沉将近百年之际,竟然还有义军,高俊对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只有敬佩的份儿。
“你干什么!”僧虔起身想拉开高俊,但高俊不管不顾的大喊着,僧虔一发狠,直接把高俊抱摔在地。高俊想和僧虔厮打,但他发觉僧虔在黑暗中似乎视力比他好。
“感情你小子也是个叛种,想和贼人勾结。”
“早知道是义军就早勾结了。”高俊打不过僧虔,无论怎么拼命挣扎,都被僧虔牢牢制服着。
“什么南宋,早就向我们中国进贡了,你家赵扩要向我们道家叫伯伯。”僧虔还搞起理论说服来,只可惜高俊也是受过九年级义务教育加上论坛史圈洗礼的,加上何志也最近的补课,面对这等还不如完颜腾飞水平的言论完全可以应付。
“中国有投降之君,无有投降之民!你们女真人入侵中原,无恶不作,我们自当奋起反抗,直到将你们驱赶出去!”
“徽钦无道,我文烈皇帝吊民伐罪,效仿商汤、武王,革鼎立新,奄有区夏,此乃天命所归……”僧虔突然冒出一堆文绉绉的话来。
“什么情况,你个管治安的骑士怎么还会这些词儿?”高俊挣扎不动了。
“我们国家骑士,随时要向百姓宣讲道理,这些自然懂得,我们大金立国中原以来,布德政,行仁义,宣教化,废除王安石恶法……”温迪罕僧虔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恶法?”
“对,王安石是前宋的大奸臣,贪污腐败,还和神宗的皇后勾搭成奸,惑乱宫廷……”
“你等会儿,什么玩意儿?神宗的皇后?奸?”
“不知道了吧。”僧虔一高兴,松开高俊,唾沫横飞的讲了起来,有剧情有转折,关键情节还有丰富的描写,妥妥的“人民群众喜闻乐见”。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高俊欲哭无泪。“王荆公真是死不瞑目啊,金朝的笔杆子还真卖力。”
正当高俊崩溃之际,离他们不远的一座小房子里,白六正在忿怒之中。
白天那个出声惊扰了高俊二人的年轻强盗,眼下正赤裸上身跪在白六面前,他身材瘦小,皮肤干枯,脸上还有高俊用木矛划伤的痕迹,看上去羸弱不堪。此刻他抖得像筛糠,还不敢说话,把头紧紧地伏在地上,任凭冷汗直流。而白六就在他面前踱着圈子,桌子旁放着一把尖刀。
本来白六还想把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多玩一会儿,但是被称为“老七”、“程先生”的那个人匆匆闯了进来。
“大哥,赵兄弟也是无心之失,先别责怪他了,我这里还有重要消息。”
白六示意年轻强盗可以走了,这才问道:“老七,什么情况?”
“大哥,那个高俊在地牢里面大喊,说什么三个县的保甲要一起上山。”
“三个县?没想到咱们还能引来这么多神仙。”
“咱们在鸡鸣山里呆的太久了,大哥,现在时节不比往日,金贼的独吉千家奴在宣德州建了行省,西京路这里大兵云集,不宜久留。”
白六好像在心里思考着什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大哥,事不宜迟,咱们早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依我看,杀了温迪罕僧虔这条恶狗,高俊姑且先留着,咱们趁着金贼尚未集结,插缝回涿州好了。”
白六看着桌子上的油灯,缓缓的说:“叫大家打点好行装,选两三个脚力健的兄弟,向北探探路。”
“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