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并没有把全部精力都放到陈家父女的案子上,除去这两个人之外,他还想挖墙角的有陕西勇敢军们和飐军们,以及中都的各路手工匠人。让陈秉彝注意盯着陈家案子之后,他把精力放在了陕西勇敢军上。
这段时间,这群陕西人的地位略微有些尴尬——他们和山东军一样是刀枪上讨生活的人,对高俊也是佩服之至,但是,从根本上讲,这些人是受殷去寒恩惠的,因而也唯殷去寒马首是瞻,但是在高俊的极力笼络之下,很多人对这位还不曾透露姓名的贵人很是敬畏,如果高俊挑破自己的姓名与身份的话,也许很快就会拥有一批支持者。
但是很快,陈秉彝就给了高俊意想不到的消息:犯人陈致亭挪用官物折百余贯,打杀上官惠民令何造,罪不容赦,拟斩首,家属没入教坊。
高俊登时就吃了一惊:“不可能吧,姓陈的——不是啊国器我不是说你——居然从惠民司拿走那么多东西?”
然而这确实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大兴府勘问得全,犯人供认不讳,已经交付大理寺拟决,纸面上的手续办完之后,就可以即刻处斩,据说此案得到了完颜承晖的特别关照,此时此刻,太需要杀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人立威了。
想要让中都人心安稳,需要借几个人头一用。
潘正等人只是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件事,但高俊始终觉得事情不对,毕竟陈郎中的院子就在自己隔壁,他非常清楚,就算陈郎中的家当全部都是从惠民司拿回来的,也根本值不了那么多钱。
高俊对这件事始终放在心上,这段时间他经常和蒲察阿虎一起出去,通过阿卜以前的门路打探案情,他们才知道,这个案子已经成了目前大兴府要办的最要紧的案子,完颜承晖念念不忘用这颗人头安抚人心呢——中都暴乱的时候杀死那么多饥饿的流民,如果不对等的砍下几颗镶金佩玉的头的话,人们会感到不满的。
殷去寒还对高俊还处于怨恨的状态,但是她也喜欢泉子这个年轻姑娘,所以暗中让裴真去帮忙。
连续几天,当大家都对案情不再抱有希望的时候,事情意外的起了转机。
那天下午,高俊带着十数名山东兵和陕西军,准备回甘泉坊的时候,听到前面街上传来争执的声音。一个人是流里流气的京腔,而另一个人则是生硬的汉语。
“喂,你,不能随意拿走别人的罐子、瓶子、马鞍和女儿。”
“我告诉你,我家公子看上什么就是什么,这是收税!”
“什么,你还要睡?你不能睡,你要先还给他罐子、瓶子、马鞍和女儿!”
这声音高俊简直太熟悉了,正是桑真,而和他争执的那个流里流气的京腔是个细胳膊细腿儿的小青年,但是面对人高马大的桑真毫无惧色,不过高俊一眼都看出来,此人是狐假虎威,仗着的是身后一群打手。
“这是什么情况啊?”高俊向旁边围观的人打探。
“看见没有,轿子里面那个,是都商税使的公子,混世魔王,平时最好干那些丧尽天良欺男霸女的事,还明确美其名曰收税。前不久咱们闹乱子那会儿,此人趁机打劫了不少店家,强占不少姑娘呢。这会儿又看上人家的姑娘了,便叫他手下的狗腿子去取,就最前面那个火泼男,最不是东西……”围观的人都低声愤愤的骂着。
“你个死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边荒野人,吃狗屎的鞑靼奴,有本事今天你动你爷爷一下,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个狗腿的不三不四的骂着,但是桑真一点都不生气,因为他没听懂。
“我不管,反正阿勒坦汗的治下,你必须要还给他罐子、瓶子、马鞍和女儿。”
“阿勒坦汗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叫他喝老子的尿!”这个无赖还在怒骂,并且准备动手,他估计把这个名字拗口的人当作是中都哪的地痞流氓了。
桑真的脸上浮出了令人畏惧的表情,并且回头对自己的兄弟喊了一句室韦语,斡脱给高俊低声翻译:“勇士们,这个人侮辱至高无上的阿勒坦汗!”
其实不用翻译,高俊也知道桑真会说什么,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当即就一步赶上前去,山东兵们和陕西兵们都反应不慢,也迅速加入战团,几十个边疆勇士齐齐抽出刀来,那个无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鼻子就突然被削了下去。
这个无赖倒在地上大声惨叫,但随即肚子上挨了两刀,被乱刀砍成肉泥,人群发出惊恐的喊叫声,不一会就全都四散逃走,那个公子的十几个保镖双腿发麻,他们只是雇来打架的,而不是玩命的,头几个人被砍倒之后,剩下的人也都四散奔逃。
那个公子一直躲在轿子里,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还准备和小娇娘共度春宵,此时听到外面的叫喊声,还以为手下得手,便轻轻掀开轿帘——这实在是个愚蠢的举动,因为桑真还不知道原来这个小箱子是装人的。这名公子还没看出什么,就被一双铁钳一样的大手拽了出来,他甚至没能发出点喊叫声,咽喉就被狠狠扼住了,一片雪花一样的刀在他面前一闪,此人当即断了气。
高俊等人虽然参加了战团,但是没能捞到一个成果——敌人跑得太快了,桑真看到高俊,抱歉的嘿嘿一笑:“尊贵的人,您是来主持公道的吗?请原谅我冒失的抢在了您的前头,夺取了本该属于您的荣耀,请您见谅。”
这个时候,四散躲开的人才慢慢回来,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