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里面人来人往,各种服色的行人匆匆忙碌着,香案已经备好,几名像是书手的人正在抄写什么。
天子的使者眼看就要来了,彭义斌非常紧张的抓住参议官李国器的袖子,反复核对接待天使的流程。“所以说我站起来就完了?”
“首领别紧张,咱们都是乡野之人,,想来官家也不会对咱们过分要求。”
“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山东义军奋战了这么久,官家终于派人来了,你我千万不能失了礼数……”正在说话之间,只听到辕门那边一片喧哗,军兵们高声喊道:“天使来了,天使来了!”
“备香案!”彭义斌急忙赶过去。
“门下:山东归义军渠帅彭义斌,卿故土遗民,忠义茂绪,不忘君恩,由是归正。奄有州县,申故国激愤,横跨东海,树天道纲常,洗腥膻于淮上,荡胡虏于山东。朕甚嘉之。
今国家已于边郡广屯重兵,只俟东风,即申天讨。今特加卿为沂州安抚使、武功大夫、从义功臣。卿若能追念累世之耻,宿戒故土之师,已近伐罪之秋,当图复仇之志,朔漠底定,爵赏有加,宜思永图,无失良便。励乃宿心,纠其协力,克期同举,必集大勋。尚阻重溟,未遑遣使,倚注之切,鉴寐宁忘。钦此。”
天使所说的话,彭义斌一句都听不见了,看着南宋故土来的使者,彭义斌涕泪纵横。
“官家,官家知道我们了,官家知道我们了。”
使者读完诏书之后,彭义斌没有站起来,而是膝行向前,拜谢天子。
“将军切莫如此,诸位都是忠义之士,国家的有功之臣,官家心里可是牵挂得紧哪。将军快请人把军中大小首领的姓名抄一遍,咱家回去之后,还要给诸位请封。”来送诏书的中使约有四十岁,看上去很是慈祥。
跟在这位中使后面的是一个身着从八品官服的人,此人乃是淮东安抚使崔与之的使者,具体的事务还要跟这个人谈。
这之后的过程就不是很愉快了,崔与之能看出来金朝正处于衰落之中,义军大为可用,但是目前两国并未交兵,也没有交兵的意向,所以暂时不能支持山东义军。他所能够保证的,只是一旦义军失败可以向南宋境内撤退,至于义军现在缺少的被服、药物、武器、盔甲,则一概无法支援,但是这位崔安抚使答应,会立刻向中书奏报,从海路向义军进行支援。
“崔安帅还想让我来问一下,如今山东金军,都有哪些人?其水准如何?”
彭义斌想了一下:“自从野狐岭之败后,金虏精锐尽丧,山东诸将,必兰阿鲁带、纥石烈志数人略微可用,其他皆不足虑,但是山东安抚使仆散安贞乃是名将之后,善于用兵,前番接连败了杨安儿,足见其谋略过人。除此之外,山东尚有一人,官职虽小,但恐为中国大患。”
“何人?”
“此人名叫高俊,现在是金贼山东押剌百户的亲管,官职不高,据说乃是八品,但是此人善于养民生息,训练士卒,山东义军多为所败。士卒多愿为其效力,曾以千人败我数千之众,我看此人也略知忠义,如果朝廷能够大力抚谕的话,或许可为我所用,届时山东可定。”
“不忠不孝,何谈忠义?”
“前年黑茶南下,屠戮山东河北居民,此人竟以不足一千之众转战于运河南北,周旋在数万敌军之中,从黑鞑手中救下生民数十万,北国扬名,自山东至陕西无人不晓,此人确实并非苟图衣食之辈。”
“竟有这般人物?”使者即刻记录下来。
高俊并不知道自己居然一战成名,还把名字成到了南宋,此时已经靠近山东根据地,路两旁的景色大为不同,到处都是修整好的宽阔田野,水渠纵横,水车、唧筒随处可见,耕作的农人面色不错,儿童看上去也比其他地方强出来不少。
道路明显修整过,虽然距离21世纪那种村村通的砂石铺的汽车路差距很大,但也并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坑洼,马车在上面走的不费力气。道路上人很多,不少人是从外地赶来的,打算到寿张县碰碰运气。
也有不少车队是离开根据地的,上面都驮满了货物,高俊一眼就发现里面有颇黎器和香皂。
“没想到高郎在山东不过两三年,竟然有如此改观。”殷去寒心情好转了不少,干脆和高俊一起步行前进,两个人还可以顺便说说话,其他人立刻躲远一点儿。
“这都是何志也的功劳,我对民众关心的太少,负责的完全是我手下这支军队。我每天向何志也要兵、要粮、要军器、要牛马,估计他被我害的天天睡不着觉。”高俊也浮起一丝无奈,真不知道何志也现在是什么情况。
行程早就通知了根据地,所以一路之上并未遇到什么麻烦,反而还有民兵护卫引路,这些民兵都穿着夏季淡黄色短打军服,这是民兵军服的服色,手里拿的是木棍和哨棒,看上去倒是器宇轩昂,似乎并不以为自己比军兵逊色。
进入朝城县,“县令”慌忙来接待,此人名叫鲁家齐,原本是寿张县乡里的小地主,略微读过几卷书,平时倒是很勤勉于照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原本的梦想是写一本农书,没有想到高俊等人来了之后,东平府这一地方一日三变,由于大地主们都被高俊压制,他这个人反而成了管正,进而居然一步登天,成了很多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百里侯,虽然没有朝廷的名分在,但是却有实权可用,他自己也觉得如同梦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