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军士卒们大都见过这位高郎君,都主动为他让开道路。
“高郎君,你果然是世间奇男子,但是如果你以为你上次放过我一命,而我这次就会同等报答的话,那么可大错特错了,我身为朝廷命官,岂可逊于个人意气而置大义于不顾呢?”贾涉擦干眼泪,似乎不愿意示弱于人。
在场的彭义斌和张惠都心情复杂的看着高俊,他们俩都曾与高俊共事过,对眼前这个人是既钦佩又无奈,双方在眼下这种环境见面,真真是再尴尬不过了。
“贾制使,我无意冒犯您,我与在座的诸位都有旧,今日过来见见老友也是应有之义,难道贾制使不愿意舍一杯茶,与我剧谈吗?”
“高郎君还是不要卖关子了,如若是劝降的话,就请免开尊口。”
“那么贾制使猜一猜,此次北伐宋军数路北进,声势浩大,为何现如今却只落得个仓皇北顾,仅在我手上报销的就有四五万之众?”
“成败自有天数,高郎君莫要自诩,天数更易,谁能知转眼间胜败又将如何?”
高俊下定了决心告诉我贾涉“史弥远向我军出卖了宋军北进的一切情报。”
这句话不愧于一个炸雷当众劈下,宋慈等人都惊得呆了,贾涉其实心中早有预料,但今天听到高俊亲口说出,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另外两个人可就远远没有这么淡定了,彭义斌吃惊不小,看着高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张惠略一思寸便怒气勃发,双目圆睁,手握刀鞘,似乎史弥远就在眼前一般。
在座的诸将有站起来斥责的,有低声耳语的,有挥舞双臂的活,像是最后的晚餐一样。
毫无疑问,高俊就是这里面的耶稣,他镇定自若的观察着诸位的表现,随后一字一句的跟贾涉说“宋也是大国,幅员数万里,生灵七千万,倘若赵官家内修德政,外结强援,其力足以拒金,克复中原并非妄想,但是南渡后这百年来,临安小朝廷又在做些什么呢?像这种出卖情报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高俊,你是什么意思!”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史弥远在一天,南宋小朝廷就一日衰败似一日,你们这些人畏惧史弥远的权势不敢进,却在这里枉谈忠义,我倒想问问你们淮南百姓数十年来不曾见得铜钱,而史明远又乱发交子,名利穷困,每一增发,淮南破产者辄数以万计,这个时候你们的忠义又在何处?如果真要为了南宋小朝廷好,就应该诛杀1史弥远,以正朝纲、还天道!”
一众军将都站了起来,他们真的很想现在就把史弥远碎尸万段,但高俊毕竟是金朝的将军啊,他在这里巧舌如簧,还不是为了番皇帝吗?
“我高俊山东起兵以来,无时无刻不为百姓着想,运河转战、千里勤王,血战大名,只求能打一个浩荡乾坤,此次南下本非本意,但是事到如今,除了尽快结束这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对于咱们而言还有什么能干的?”高俊也越说越激动。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在完颜珣这样的皇帝之下,我们是不可能打败南朝的,但你们就没有想过,在史弥远这种人坐镇朝堂的情况下,你们的北伐又岂能成功?如果我们两国不讲和的话,等到黑黑鞑南下。北方生灵涂炭,金朝倾覆,黑鞑势大那个时候,临安朝廷又能如何自处?你们如今已经认了侄子,每年缴纳五十万,到时候难道要认作孙子,缴纳五百万吗?恐怕那个时候想为安乐公也不可得!”
“高俊,你就直说吧。”彭义斌终于忍不住了,高俊这番道理好像都对,但他听起来就是心中郁闷一股火,无处发泄。
“我们不如合兵一处,以兵谏的方式诛杀史弥远,然后两国议和,我回去对抗黑鞑,你们自内修德政,等到黑鞑尽灭的时候,我们再来看看谁才是中华之主。”
贾涉听明白了高俊的意思,无非是希望两军合兵一处向南进攻,然后逼迫朝廷换掉史弥远。
这个计划太大胆了,这就是赤裸裸的造反啊。
“我们不能答应这种事。”
“我可以给大家时间考虑,另外,我还要说一声,毕再遇的三万人现在还在邳州,他们的情况很不好,李全拒绝给他们运输粮食,此人毫无疑问也是受到史弥远指示,我现在手下的人不多,也请你们想办法帮帮忙刺探一下李全的军情,如果能够找到史弥远指使他坑陷镇江屯驻大兵的证据,对于你们扳倒史弥远、对于我们尽快结束这场乱战都是有极大好处的,这就拜托各位了!”
高俊眼神炯炯的看着贾涉等人,深深的施了一礼,转身离去了
“既然如此,私盐这事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宋慈率先振作起来“高俊此来所说的也对,我们还要找史弥远老贼的其他证据。李全受史弥远的指示,故意不给毕再遇放粮,如果能从这方面找到证据的话,应该有助于诛灭此贼。”
一直没有说话的言和即刻请命“这是就让小人来,小人虽然不及诸位相公,但多少有些江湖才能。”
“好,就如此吧。”贾涉发布军令,让全军保证蕲水航线,暂时依旧与高俊对峙而不退缩。
此时,河北南皮县。
三个满面风尘的旅人牵着一头驴子,看着眼前的农田,和其他地方相比,这里的庄稼长势喜人,远处的农舍也都修缮的不错,村庄的门口立着一块牌匾,大书五个大字农务合作社。
农人看见了这三个旅人,友好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