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下的平原显得尤其萧索荒凉,和根据地已经快速恢复了生机不一样,济南府周边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田地撂荒,房屋空置,人民逃难。
就在这里,严实沿着控制线的边界挖掘了长长的壕沟,阻止太平军的突然进攻,还设置了各种各样的岗哨坞堡,追求在第一时间迟滞太平军的兵锋,然后主力赶来,堵死对手的进攻道路。
严实的部将晁海在济南征兵三万,每人日支粟米两升,准备死守这座城市。
现在,十几名士兵正环坐在望楼外的空地上,努力的在衣服里面捉虱子,亦或者是用衣角擦牙,看着远处壕沟以外的根据地,那里正在忙活春耕准备的工作,几个人闲来说事,说来说去,还是想要填饱肚子。
“要是能过去偷只鸡就好了。”有人羡慕的说“抹上点盐,然后用泥巴裹起来,烤出来肯定好吃。”
“想你的美事吧,怕不是鸡毛还没见着,就让高俊的民兵给点天灯了。”立刻就有人反驳,几个人嬉闹了一阵,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都想起了烤鸡。
沉默了片刻,终于有人再次提议“我说,要不咱们过去碰碰运气”
“你不要命了,再说了,上头让咱们守着这座望楼,谁也不准擅动,万一头领过来巡视,发现咱们不在,那可就完蛋了。”
不说还好,一说就有人立刻更生气了“别提那帮混蛋,让咱们在这里苦哈哈的守望楼,两升米还要克扣三合,咱们站了一下午,对的起严恩府了,走,偷鸡去”
有士兵从怀里掏出一枚亮晶晶的铜钱,想要占卜一下,结论是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这支行动队在偷鸡上表现出了在战场上不曾有的勇气意志和战术规划能力,倒霉的报晓公鸡被一把扭断了脖子,但是几个人还没来得及跑回壕沟这边,就被追上来的基干民兵们一脚踹倒。这些人立刻掏出手中的家伙,哆哆嗦嗦的让民兵们少管闲事,但是跟蒙古人打过仗的民兵们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对手有多少斤量。
十几个人居然是被痛扁了一顿,然后就被五花大绑,一想到以后的命运,更是吓得哇哇大哭,但令人惊讶的是,村民们没有活埋他们,而是送入了村庄附近的一处军营。
立刻就有人来提审,为首的将官看上去很不好惹,几个人赶紧跪下,连连叩头叫着饶命。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群伪军从军营里出来,返回了他们的望楼,而来寻事的头领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你们这帮遭瘟的棒槌,吃屎的狗奴才,跑到哪里去了看我不把你们”这头领突然发觉面前的人似乎面生,然而还没等他多想,就感觉自己的视线在急速的旋转,最后定格在一座没有头的身躯上。
太平军斥候队伍兵分数路,按照俘虏们的口供,使用敌军的旗帜衣甲,大量诱骗延边的驻守兵力,晁海苦心布置的望楼没能发出一点警报,就全都稀里糊涂的做了俘虏,在宽达6公里的进攻正面上,没有一双敌人的眼睛盯着高俊的行军纵队了。
济南府的南大门,也是严实的故乡长清县,半夜时分,突然城外出现了不少武装军兵,一夜破城,严实派来的守将被杀死,征来的居民被尽数遣散回家,高俊还打开仓库赈济。
高俊骑着高头大马进城,在县衙门口摆了张藤椅坐下,邀请县里的父老们来此一叙,听说来的是高郎君的人,百姓们略微放下心来,又得知原本被征去兵士只要放下武器,都被放回了家,更是亲近了。
“先遣队走到哪里了”聊完天,高俊问冯达,第一营第一旗派出了一个都先遣。
“已经到达河北岸的齐河县了,当地守军没有投降,还敢向我们的人射箭,弟兄们没搭理,继续向前查看济南城的形势。”
“不宜突进过远,看看情况就该回来,我们也应该继续前进了。”看着第二批人马入城,高俊也站起身来“走啊,咱们上济南去。”
太平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长清县,打开了济南府的南大门,而对此晁海一概不知情,直到长清县已被占据,而太平军开始向济南府进发时,他才大惊失色,赶紧叫还放着羊的兵马们赶回来守卫济南府城,与此同时,派出信使向其他各州求援。
派出军队迎战别想了,谁不知道高俊和他的手下乃是一帮大虫,守住济南府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然而太平军这次并不是一线平推,也不是只为了一座济南府。事实上,在本次战斗中,高俊更在意的目标是德州。
由于泰山山脉的阻隔,整个战场可以分为东西两线,东面是已经打成一团泥的益都府,西面就是与东平府非常相近的济南府与博州。
东平府是高俊的老家,济南府是全山东最大的城市,而博州是严实的老巢,所以双方一定会在这里布置大量兵力。相比而言,更靠北的德州、棣州、滨州则兵力不多,可是高俊最在意也是最想率先夺取的目标却是山东德州。
毕竟眼下河北还有大量蒙古军,只要严实能撑上个把月,这伙子人肯定又要南下来找高俊的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关门打狗,率先先拿下北部防线,在北部各州当中,棣州和滨州靠近海滨,相对荒凉,而且已经遭受了蒙古人的多次劫掠,基本上难以接纳大军通行。而德州城池坚固,西面就是河北南部的富饶地带,道路宽阔,土地平坦,适宜大军出动。
德州是山东的门户,在明代时,山东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