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想要到房屋外面去,但是斡脱和四名卫士赶紧拦住了他:“郎君,不要出去危险。”
“怎么了?这风还能把我吹走不成,你们跟我一起走,咱们看看何先生现在怎么样。”高俊有些不以为然,话音刚落,只听“砰!”得一声。一根巨大的树干就砸到了窗棂上,窗户的木栏杆一下子被震得七扭八歪,强劲的风灌了进来,把整个屋子里的陈设吹了个七扭八歪。
“哎呀!”女主人用手按着布裙跑了进来,跟卫士们一起抢救被吹倒的油瓶,而男主人则把高俊拉到了里屋里面去。
这下高俊不敢逞英雄了,只能等待着台风结束。
五月末,一股强劲的台风从亚热带的大洋中形成,在到达胶东之前已经先后袭击了只有少部分汉族移民村落的琉球岛和繁华的明州庆元府,转而进入东海,然后在胶东半岛的密州登陆,滑过这一段之后,风势更为减弱,又进一步吹到了辽东半岛上的复州和刚刚成立的金州,造成了整个东京路的大规模降雨,最远处可达上京的胡里改路一带。
高俊和何志也困在密州的村落里面,他们并不了解整个台风的移动路径,但大概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在河北平原长大的高俊对台风没什么印象,近几年到河北的台风顶多是吹过来一点尾巴,所以他是抵达村子附近的时候才从村民的口中得知可能会有台风。
但是何志也就不一样了,早在前一天他就发觉了台风要来的预兆,因而和村民们一起加固了房屋,当他要赶过来通知高俊的时候,却被困到了相距不过一里的另一个村子里。
这个时候高俊是真心感觉到时代发展的可爱了,如果是21世纪的话,台风生成的时候就会有所预料,随即就能发出一系列预警,沿海渔民能够得到相应保障,即便是特大台风刮过,一般遇难人数也不会超过两位数。
然而现在的情况截然相反,密州沿海打鱼的渔民根本没有回来,高俊的卫士们已经几次看到女主人在房屋里偷偷啜泣了。
高俊和何志也都在胶东,但是目的并不一样,高俊是来检验民兵的,而何志也则在密州一带监督采石场开采岩石,并准备执行根据地的另一项重要决策:统一度量衡。
直到回到这个时代,高俊和何志也才发现,原来即便是最简单的度量衡其实也不统一,而且尺寸这类单位居然还有好几种。有丈量土地的量地尺,有征收布帛时的裁衣尺,还有营建房屋时的营造尺。
何志也倒是知道这些事,不过他记得金史说过,金代无论是丈量土地还是征收布帛,都统一采用营造尺。但是在实际生活中,各种尺子依旧共同使用,甚至女真人还有一种从契丹人那里学来的大尺,大约厘米。
混乱的度量衡制度不但严重干扰生活,而且还为官吏贪墨大开方便之门。高俊和何志也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大斗进,小斗出”,因而也意识到统一度量衡的必要性。
何志也这次过来,就是要在菜菜市场打磨标准斤和标准尺——用铁的话非常容易氧化生锈,铅又不太容易获得,而这些金属物品热胀冷缩又非常厉害,因此先制作石制品,然后再酌情改进。
谁想到,偏偏遭遇了夏季的台风。
六月十三,风渐渐小了下来,何志也一行人来到了村庄中与高俊会面,看到被台风摧残后的满目疮痍,两个人也默然不语。
与此同时,在济南的赵汝凡和孔元政已经行动起来,向灾区输送救灾物资,并且适度的豁免税收,坐镇密州一带的楼升已经召集军队集结待命,准备弹压地方,维持灾区的正常秩序。
之后连续几天,海上陆陆续续传来不幸的消息,个别的幸存者回来了,家人喜出望外,然而更多的家庭失去了顶梁柱。
去年今年孔元政两次改革之后,根据地由轻徭薄赋逐渐转变为战时体制,农民的负担也在日益加重,现如今家里失去了一个壮劳力,就像是天塌了一样。
高俊固然难过,但也清楚这都是迫不得已,如果不能够牢牢的握住资源,那就意味着妥协与退让,对蒙古人妥协和退让就等同于失败。
所以高俊虽然能够适度的减免受灾地区的税收以稳定社会,但终究不能给予他们更多的抚恤。
大约也就是灾情结束的四天之后,高俊等人听到来此地的小商贩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即墨县那边漂来了一艘奇怪的船,是被暴风吹来的,上面的人神神鬼鬼的,说的话也听不懂。
“被暴风吹来的!上面的人看上去就不是中国人!而且不说中国话!”高俊一下就总结出了重点:“志也,咱们赶快去即墨县!”
两个人留下了对密州的指示就赶紧出发了,事实上,即墨县发现这艘船之后,第一时间就给密州打了报告,然而消息从即墨到密州,再从密州到高俊他们所在的村子中间绕了一圈,反而落在了传言的后面,等信使气喘吁吁的赶到村子的时候,只看到了高俊给他的指示书信。
“不知道这批外国人是从哪里来的,是高丽人还是日本人?或者是琉球的呢?”高俊在马上反复思索,询问何志也:“现在日本和琉球都是什么时代?”
“日本应该处于镰仓时代,几十年前打完源平合战,平家已经基本覆灭,源赖朝已经建立了幕府。”何志也仔细算了算:“不过现在源氏幕府的权力应该已经被北条氏所摄取了,现如今日本的行政大权主要掌握在北条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