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往的战争当中,高俊已经意识到了前马克尼时代分进合击的风险,宋军历史上多次战役失误,就是后方大将们筹划的太多,而亲自实操的太少,不了解战争本身的规律,而满足于在地图和阵图上描描画画。
但是,分进合击,抄后包围,两翼突破绝对是战争中屡试不爽的强势战术,甚至可以说,如果想要打败敌人,这是太平军必须要学习掌握的战役技能。现如今,太平军已是一支百战雄师,经历过无数次大小战斗,将领们也都建立起了高度的默契,积攒了丰富的经验,是时候检验他们能否摘取这颗战争艺术明珠了。
第二天上午传来的都是好消息,正如之前所做的判断一样,蒙古人在两翼的兵力已经非常空虚,甚至不能组织有效的防御,面对太平军多达七个营的强力突破,他们却显得尤其力不从心。
“这个时候小地前线的蒙古军队也应该得知两翼遭遇突破的消息了吧,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军心动摇呢?”高俊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得知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消息:在小地正面,敌军发起了极度猛烈的进攻,正在防守的两步一骑三个营根本不能支撑,连续坚持了十二日的营寨被摧毁,全军倒退回最早的,河滩木栅那里,防御区已经极度缩小。
高俊凝视着地图,而丘真最早反应过来:“我想蒙古人已经得知我军两翼突破的消息了,但他们打算先一鼓作气压垮正面的我军!”
说的很对,蒙古人应该已经得知了他们遭遇两翼包抄的消息,但是,这样的包抄至少也要四五日才能完成,现在转头去打这些侧翼突破的部队也未免太傻,所以,最佳的出路反而在正前方,集中力量压垮在小地防御的太平军,就能腾出手来,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他们的战术是正确的,此时高俊手中的预备队也只有一个骑兵营,外加正在训练的新兵一千多人。
小地正面遭遇了蒙古人可怕的重锤,重大压力之下,部分地方的军队甚至有了溃退的迹象,一旦他们连最后的木栅也要放弃,那么就真的会在黄河岸边被蒙古人尽情屠杀,赶到水里去。
千钧一发之际,高俊却做出了临阵换将的决定,在小地的三个营总指挥从敢打敢冲的贺万岁换成了南宋降将徐规。
这一变动一时间使前线部队议论纷纷,甚至有人认为,高太尉这是想带走一个心腹爱将,然后让降将去顶缸送死。
但是徐规在关键时刻表现出了较好的意志力,证明高俊没有看走眼,他没有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也不顾种种争论,立刻集中军队做好防守,阻止敌军一轮轮的疯狂进攻。
在关键的战场上,徐归谨慎地使用兵力,始终保持着九分之一预备队,让步兵摆成密集阵型全面龟缩防守,以拖住对手为主。
但狂热的蒙古人一次次突破徐规预计的进攻上限,他不得不把手上的筹码一次次的撒出,最后,预备队也仅剩下百十个人可用,而敌人的进攻势头丝毫没有缩减,等这一百人上去,蒙古人再不停止进攻,那么整个防线就会很快达到防御能力上限,随后就是完全的脆化。
徐规虽然心急如焚,但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次次绞尽脑汁的转移部队填补防线,在白刃交接的关键地方,蒙古骑兵每一次冲锋都会造成防线的波动震撼,仿佛是狂风中的风筝线一样,随时可能被吹断,但终究还是一次次的挺了过来。
等到傍晚时分,蒙古人终于暂停了进攻,转而就地掘沟,固守防线,开始了今夜的休息,被掳掠来的汉族奴隶们为他们搭建帐篷,准备酒饭,蒙古武士和世侯士兵们很快呼呼大睡,他们要恢复体力,准备第二日同样猛烈的厮杀。
趁着晚上,水军给小地的太平军送上来武器给养,并且派遣了一小队工兵帮助他们重整防线,第二天早上,蒙古人惊讶的发现,原本只有木栅的防线,现如今又上了许多粗大的木板,甚至变成了一堵木墙一般,在一夜时间,工兵们建起了四座箭楼。
上午的时候,为了继续恢复体力,太平军不惜成本的使用各类火药武器,但蒙古人和太平军周旋已久,对这些玩意儿的性能也逐渐了解起来,始终徘徊在喷火枪外侧,以突然的假动作诱使太平军士兵点燃引信,白白消耗喷火枪。
中午时分,看着太平军的喷火枪与修罗火都消耗殆尽,蒙古人转头发动强攻,原本脆弱的防线抵不住敌人的进攻,在壕沟外面的步兵方阵全都崩溃,士兵们争先恐后的越过壕沟,想要逃出一条生路,但不少人直接被追上来的蒙古骑兵,用铁鞭和骨朵砸烂脑袋。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徐规亲自上了战场,把一把大刀舞得烂银一般,带领亲卫部队冲在战线最危险的方向。
军官们受到鼓舞,开始搜罗败兵,在河滩地带重新建立防御。
“丈多长的步枪称不上武器,尺许的横刀又算什么,我们之所以能从山东一路打到现在,靠的是战无不胜的高太尉的思想,是我们心中有传承四千年的中华魂!”施信大声叫着,在自己的头盔上插上一簇显眼的羽毛,证明自己是个军官,大声叫骂败兵们重整队形,重新填补到战线当中,在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内,光他一个人阻止的逃兵就有三百人之多。
“你们这群连脑子都不转一下弯的混蛋,孬种,怂包,白吃了几年高太尉的粮,要是这一仗输了,咱们全都要喂鱼,山东带把儿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