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对朝堂上的风云已经不怎么关心了,太平军进展神速,左右两翼完全合围,击溃了蒙古骑兵。敌军向西狂奔十数里之后重新集结,再一次的被太平军追兵所击败,连续几天之内,太平军七战七捷,斩获无算,蒙古人惊慌失措,四处逃亡,个别残兵甚至被当地百姓所捕获,拉到高俊这里来邀功请赏。
在这里,高俊又接到了山东的来信,这次汇报的是江南的情况,据消息,淮南江北地区已经爆发了大规模的民众起义,由于去年期货贸易爆雷,淮南粮荒持续近一年,但朝廷又无粮赈灾,百姓不堪饥饿,决心揭竿而起,这些义军们模仿红袄军的装束,往往以红巾裹头,因而被称为红军或者是红巾军。
高俊看完之后久久没有声响,王浍知道,高俊还牵挂着在赞皇县的彭义斌的情况。
“赞皇县战况如何,现在有最新消息吗”
“并没有,咱们的人主要安插在各路世侯军队当中,而攻打赞皇县的都是蒙古本军。”左铁郎摇摇头,而高俊只是一声叹息一下,又拿起了信纸。
这里是从淮南地区送来的当地情报,其中一封抄录倒是让高俊颇感兴趣。
“此是清溪余孽,而今狗命垂亡。高邮兴化走四方,四下天兵赶上。
逃去改名换姓,单身黑衣逃藏。军民人等绑来降,玉带锦衣升赏。”
下面有小字注释,这是正在镇压起义军的宋军军官所作,据说还引起了一片赞赏,称是武夫当中少有的佳作。而在这篇作品里,那个末路穷途的叛贼是起义军的重要领袖之一梅洛行,他所率领的红军比较有战斗力的一支,前不久围攻泰州城,引起了巨大轰动。虽然没能成功,被从镇江赶来的宋军杀散,但根据汇报来时的确切消息,梅洛行还活着,并且正组织手下军马与宋军周旋。
“清溪余孽,清溪指的不是方腊吗怎么,红军打出的旗号跟方腊有关系吗”
“好像没有特别的关系,但是,红巾军当中确实有不少人受到宗教影响,详细材料都在这里。”赵昉抽出两份文件送到高俊面前,确实,正如他所说,尽管起义军没有明确的表现出他们的宗教特性,但是不少义军都是被些奇奇怪怪的佛教变种所吸引的,高俊没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但依然可以看出白莲教的痕迹来。
从这个角度来说,宋军认为这些人是清溪余孽,倒也不算是让方腊背锅。毕竟想要在这个生产力落后,人们对政治认识不足的时代,借助宗教起义实在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也不必一概以愚昧落后观之。被宗教鼓动起来的朴素贫困的农民固然有其不足之处,但相比于一大群虐民有术治国无方,甚至于争先恐后卖国的官宦比起来,真可以说是国家良心了。
最后一篇材料倒是有点意思,这是殷去寒所作的叛军行动纪实,详细的描述了淮东各路叛军的规模大小,首领情况,战术战法,以及他们过去一两个月之间的行动路线,所记内容非常详实,让高俊简直怀疑她是在哪里得到的情报。
“该不会是结合了大量想象吧,看上去不像啊。”高俊嘴上嘟囔了一句。毕竟殷去寒没受过专业的公文写作训练,很有可能在文章中抒发了她才女的情谊,加入了大量自己脑补的内容,这也是本时代文人的通病,不足为奇。最后,这篇材料并没有受到高俊的过多重视。
可能连高俊自己都不会想到,殷去寒现在已经同时身兼三种身份:宋军将领司忠信的座上宾,在江南做生意的女商人,以及农民军的骨干成员。
当她回到淮南的时候,就知道所谓的赈灾基本上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弄来的那点杯水车薪根本浇不灭这冲天烈焰,在这个时候,必须重新考虑自己的行动。
赈灾,赈灾,灾民是赈不完的,倒是,义军们的行动短时间内确实让大家吃饱了饭,改变世道反而更有可行性。殷去寒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本人在司忠信的营中,依旧每日帮高俊打点在江南的生意,但是却秘密派出心腹可靠的人去与义军联系,将原本用于赈灾的粮食转交给义军,作为交换,义军也要对司忠信的人马退避三舍,尽量不与之产生纠纷。
淮南的形势越发混乱,殷去寒每天从早忙碌到晚,三顿加起来吃不了一两米,日渐消瘦。
司忠信都有些过意不去,变着发的叫人给殷去寒做点好东西吃,让她赶紧恢复休息一下,如果真的饿坏了身子,漆社的人都饶不了自己。
“我不吃,我不吃这些。”殷去寒的眼窝已经深深塌陷下去,但依旧每日忙碌不停,对于淮南灾情的原因,她心如明镜,这是高俊搞期货造的孽,事到如今,她不能指责高俊什么,后者也有它的大战略要考虑。但是,自己不能对眼下的灾难无动于衷,既然她已经和高俊结为同心,那自然要双方一体,高俊的责任,她也要帮忙担起来。
在她的支持之下,义军越来越发展壮大,根据他给高俊汇报的统计,目前淮东地区红巾军总人数应该在四万人以上,而淮西地区也有两万以上,分别隶属于十二三个队伍,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没有加入红军,但是对他们热烈支持的普通民众,这其中不少人就是红军士兵的家属,留在当地冒充顺民而已,只要红军部队经过,他们就会拿出仅存的食物来欢迎。
根据殷去寒的调查,淮南地区的不少士绅也同情义军队伍,这些人同样遭遇了大灾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