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元政是传统的实学文人,他倾心于实务,但是对现代工商业制度毫无认识,对高俊勾画的未来社会也看得不真牵他一手建立的财政体系依旧是以税收为核心的,主要任务是把农田产出高效的转移到政府手中来支配,这种工作他完成得相当好,高俊足以给他打120分。但是论到扶持企业,建立良好的社会经济秩序,平抑物价,稳定市场,那他连这方面的基本概念都没樱
高俊也不可能要求更多了,一个孔元政就已经是老开眼,要知道,南边儿的完颜珣,以及更靠南的赵扩,现如今治下都已经是流民四起,财政崩溃了。
在这一年,南宋同样遭遇了巨大的财政困难,由于前两年金宋之间的战事,长江以北的防线基本荡平,除去战争本身的巨大开销之外,还要想办法重新修复两淮的军事设施,防止金军再次南侵。
但是,腐朽的南宋朝廷无力完成这一工作,反而造成了席卷淮南十八军州的农民起义,不得不出动骑兵和水军镇压,直到目前战况依旧不明晰。虽然义军已经被压制到数个较地块,但红军的旗帜依旧飘扬,两淮宋军片刻不敢解甲。
“个婊子养的,就让儿郎们吃这种东西。”司忠信愤愤不平的把碗重重一放,淮南战事拖得久,朝廷的军需供应又出了问题,送来的军粮质量也越来越差。孟宗政的队伍主力又被拉回镇江,只留下少量部队在淮河沿线防备红军渡河北上,负责这个任务的就是司忠信。
得知殷姑娘又跑到了红军当中,并且现在状况不佳,司夫人居然挺着大肚子,也坐着驴车从浙江严州赶往淮南,这可真是吓坏了司忠信,夫妻俩吵了一架,司夫人寸步不让,坚持让丈夫赶紧去打听打听殷姑娘的下落,要保证她的安全。
“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殷姑娘身份不明,但是资财钜万,不知有多少人眼热呢。现如今此人秘密资助义军,甚至本人都在红军营中,这是绝好的机会,一旦被传扬出去,她在江南的产业就彻底完了!你还让我大张旗鼓的去找她的下落,我压还压不住呢!”
吵了一架,最终还是以司忠信道歉结束,毕竟,眼下夫人就要生产了,一向操持这个家的女人无论如何应该受到丈夫的尊重,外人面前不会,私下里司忠信还是向着夫饶。
但越是如此,他越是焦躁,前不久,听蜀帅安丙手下的秦世忠率领汉中军三千余人北上,向潘正投降。也是打算法的第一批牺牲品,自从朝廷实施打算法以来,军费锐减,将领们人人自危。
本来宋太宗以后,大宋实行重文轻武的政策,压制武将的政治权利,作为补偿,厚待士卒,厚养军将,用经济来收买。这谈不上你情我愿,但确实是合理交易,你给一两银子我还一千铜钱
可现如今,朝廷用打算法彻底钳制住了将领的经济权力,甚至有些维持军队正常运行的灰色账簿都被完全禁止,这样的话,军队连正常开支都无法周转,无怪乎大批将领或是辞归,或是被捕,或是叛逃。
这股阴风已经在往淮南方向吹了,据,临安派人前往镇江查账,司忠信预感又要有风暴发生,此时夫人却挺着大肚子过来,让他焦躁异常。也许马上就要上战场厮杀了,此时却有家人在后面拖累,让他感到浑身不痛快,只好赶紧把夫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好无牵无挂的筹备。一再劝下,司夫人同意留在扬州修养。
此时殷去寒的状态确实不佳,红军缺粮已经到达极致,不断有人动摇,在这种情况下,她却依旧两手都要抓,一方面继续为红军服务,另一方面也以通信方式时刻保持着与生意伙伴的联系,一直辛苦操持着高俊在江南的所有买卖。
里外里的操劳终于让她彻底病倒了,十月十四,殷去寒在检查伤员的时候,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栽倒在地。
左右的人赶紧扶她起来,正在红军宿营地东面侦查外界情况的梅洛行得到消息后大吃一惊,飞马赶回宿营地,此时殷去寒已经悠悠转醒,根据军医的法,没什么大病,只是太过劳累以致昏厥,另外,饮食不进也是造成身体虚弱的重要因素。
“为什么不吃饭!”殷去寒醒来的时候,梅洛行异常严肃的质问:“殷姑娘,我们全体将士都希望你身体健康,因为你是淮南的大恩人,也是红军上下钦佩的女中豪杰,可你却这般糟践自己,真是何苦来哉,红军粮食虽然不多,但是让姑娘吃饱,也不为难!”
“有那么多人吃不饱,你何苦关心一个我?”躺在床上的殷去寒偏过头去:“我与高俊已经一体,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这场饥荒是他造成的,那就让我挨饿好了。”
“一点必要都没有,姑娘身体重要,不可为了一时德而误了身体,到时候因失大……”
“梅洛行!”殷去寒突然坐直了身体,目光炯炯地逼视对方:“在我没有身体力行,与你们一起挨饿受冻之前,要是跟你讲高俊的那些大道理,你会信服吗?”
梅洛行被突如其来的反诘搞得一愣,似乎有点明白殷去寒的意思了。
“一个期货贸易把淮南搞成这样,罪孽啊,如果日后被别人知道,高郎君在淮南还有半分声望吗?我今日在此挨饿受冻,也是为高郎君挨饿,让大家看高郎君一样也有损失,我饿得越惨,知道的人越多,高郎君日后在淮南就越巩固。既然岐国公主与国家一体,那我也只能与根据地休戚与共。”
梅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