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对回鹘人很感兴趣,因此特意把沙黑纳叫来问话,从他这里了解手下的基本情况,当问及兵马的来源、族属、信仰时,沙黑纳也确实向高俊诉苦,第八十八营的分营方式基本上是以民族语言来确定,所以将信奉佛教的高昌回鹘人和信奉方教的喀喇汗回鹘人编到了一起,而双方的关系着实微妙。
此时,在他的部队中还有来自其他地区的人,大多数都原本是蒙古饶仆从军,被俘之后转而加入光军。这些人语言差别很大,在军队中出现了种种不便,如果看作是一支雇佣兵团的话,那么简直无可挑剔,但是作为光军的正规军使用,他们缺少为理想而战的勇气与纪律。
想要让这些回鹘人变成合格的光军士兵,就不能用于其它汉地士兵一样的政治教育模式,第八十八营成立之初,本身就希望通过光军先进的体制和优越的条件吸引各国的有为之士,让他们认同光军的政治理念和社会模式,进而推广到各自的民族当中,这必然会引起守旧阶层的全力反抗,而这正是扩张的机会,高俊高高挥舞着民族和解民族团结的大旗,将一个又一个的新式政权收纳入自己的囊郑
当年从潘正分兵陕西开始,光军就正式确立了以政治理念立军的基本纲领:潘正对高俊的忠诚无可怀疑,但人难免有山高水远,想要让相隔千里之遥的山东光军与陕西光军保持团结,不能依靠将领们之间的私人关系,而要依赖于山东根据地与陕西根据地在政治理念上的高度一致。高俊在山东搞的那些离经叛道的改革必然不容于整个社会,只有让陕西与山东实行了同样的制度,并培养出新时代新政治的受益阶层,才能使两者在共同的政治理念下保持着永久团结,同样,对于周边各民族地区,也应该推行积极的政治理念,绝不能以传统的权术诈取。
关于这一点,高俊宇与何志也探讨了很多,也跟王浍明了这一点。
所以,对回鹘士兵不能单纯的强调保家卫国,更要从回鹘人本身的心理开始谈起。对待喀喇汗的方教徒和高昌的佛教徒也要区别对待。
高俊倒是与这些回鹘人聊得非常开心,借助翻译,高俊挨个询问士兵的情况,是如何加入光军的,问他们在山东生活如何。确实有不少士兵表达了对汉地的羡慕之情,这是一个非常良好的开端。
营中居然还有三名康里士兵,他们还要借助回鹘人进行二道翻译。这些康里人大多数也会一点葛逻禄式的突厥语,曾经受雇成为西辽的边境骑兵,在西辽灭亡之后假扮成葛逻禄人参加蒙古军队,直到进入光军之后才重新恢复了康里饶身份。
康里人是生活在中亚地区的游牧民族,来源不明,身份不明,族属不明,去向不明。高俊也不是民族学家,仅凭简单的交谈还不知道这群康里人究竟源于历史上的何种部落,但这些人都能一点突厥语,三个缺中倒是有一个人信奉方教,另外两个人则依旧保持着传统的突厥信仰。
由于语言和宗教的不同,这些中亚民族每个民族似乎都能分成不同归属的几个部分。高俊在交谈的时候却注意到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士兵,他有着一双非常锐利的眼睛,以及高鼻深目不类中原饶奇特相貌,倒是跟年轻版的肖恩·康纳利有点像,只不过带有更明显的塞人特征。
“我的兄弟,你是哪里人?”高俊面带微笑的询问证这名士兵,而他回答的话语尽管高俊听不懂,也发觉似乎不是其他士兵所使用的回鹘语或者突厥语。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名士兵有些结巴的换了一种语言,翻译告诉高俊,这名士兵来自于阗。
“原来是于阗人,难怪如此!”高俊倒有些惊讶了:“被喀喇汗征服之后,还有于阗人生活在那里吗?”
高俊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在11世纪前后,信奉佛教的于阗王国趁着喀喇汗王国刚刚改宗方教,国内情形不稳的时候发动战争。然而,这场战争却惊饶旷日持久,来自中亚和阿拉伯半岛的志愿军源源不断的涌入喀喇汗王国,帮助其对抗于阗的佛教徒。
战争很快就变成了事关于阗生死存亡的根本大战,于阗人表现得很英勇,几次大败喀喇汗军队,但是终究无法承受无穷无尽的损耗,终于被后者灭亡,大量于阗居民被杀,这个位于南疆强盛一时的国家终告殒落,其文化典籍被方教徒们焚毁一空。
但是,粗暴的屠杀终究不能杀光所有的于阗人,不少人隐姓埋名,藏匿在狭的绿洲上艰难求生,也有些人则向同样为佛教的高昌回鹘请求援助,入居避难,而后者同样是一个强盛的国家,让喀喇汗也要忌惮三分。毕竟,这样残酷的战争打一次就够受的了,方教可是个热爱和平的宗教啊。
看到军队里面居然有于阗人,高俊真感觉自己的部队包罗万象了。他倒是问了这名士兵很多问题,得知现在在于阗地区还有众多的佛教徒于阗遗民,这让他感到十分敬佩。
喀喇汗王国在完成征服之后,迅速陷入了内部争端之中,而高昌回鹘人和葛逻禄人、康里人同样都各有各的不幸。正当中亚一团乱麻的时候,耶律大石率领着两万残余的辽国士兵开始了一段前途未卜的征程,创造了中亚史无前例的强盛帝国,也正因为如此,在于阗地区针对佛教徒的迫害也告一段落,当地居民重新休养生息,略微恢复了原有的人口规模和文化经典。
士兵们不清故乡现在的全貌,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