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狄烈前方引路的,是杏园的女官,舞阳郡主檀香。
春日的太行。冰雪初融,气温仍低。檀香裹着一件素白的貂裘,如雪的貂茸围在她细白项长的脖颈上,给人一种份外柔弱的怜惜感。厚厚的貂裘,随着她款款而行。腰枝褶起的曲折。令那玲珑的曲线,时隐时现。
初春时节,杏花未开,但眼前有美如花。比诸杏花满园,更让狄烈意动。
或许是狄烈的目光太富于侵略性,纵然是背对着狄烈,檀香也感觉浑身如电灼,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有一种几乎迈不动步子的感觉。或许正因为这样,不觉间二人的距离渐渐缩短,然后她便感觉耳根一热,一股暖暖的气流与声音喷入耳中:“你排戏很有天份,《奈何关保卫战》的三幕大剧的成功,你出力不小啊。”
檀香一颗心差点没跳出来,慌慌张张向前跑了几步,嗫嚅道:“那是……小女子的份内之事……”
“上元之夜,在平定城的军民大联欢巡演。也是你总导演,这份才情可不能浪费了……”狄烈托着下巴想了想,“我琢磨着,该给你一个天籁营的军官身份。”
檀香眼睛一亮,蓦然回首。巧笑倩嫣:“当真可以吗?可是我没有加入女兵营呢?”
“这好办,就当是引进特殊人才好了。”狄烈倒不觉得这是什么难题,天籁营就相当于后世的军队文工团,有什么歌星影星的都可以吸引进来。然后授予文艺军衔,那些半路“出家”的某某星。又有谁经过象样的军事训练了?象檀香这样的急需人才,完全可以比照后世成例。
“决定了,你就当天籁营的副指挥使。”
“吓!”檀香真是吓到了,“副指挥使?这、这也太……”
狄烈大笑:“天籁营不属于天诛军作战序列,你不会指挥部队没关系,只要会指挥营里的女兵们演好一出出大戏就成了——一直以来,你不就是这样做的么?现在只不过让你名正言顺而已。”
“这样啊……”明白过来的檀香咬着红唇,那长而媚的眼睛一瞟,“让本郡主再考虑考虑……”
“什么?考虑?我说……”狄烈不得不将下面的话咽下去,因为,朱皇后的一号楼,到了。
也许是太行青山绿水、钟灵毓秀的滋养,还有时间的抚慰,朱皇后比起初上太行时,脸颊更显丰润莹白。原先与堂妹朱婉婷肖似的的鹅蛋脸形,颇有向赵圆珠看齐的模样,虽然体形被厚茸的貂裘包裹得很严实,但狄烈从她胸前鼓鼓的模样看,估摸着身段也丰腴不少。
被一个年轻男子肆无忌惮地审视,对于一名曾经的皇后而言,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但对朱皇后来说,却多多少少有些适应了。眼前这个男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堂妹还曾为此斥责过他,但这个男子却振振有词,说什么“如果一个女人,没有男人愿意正眼看她,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记得当时在场的所有宫娥及她们姐妹,听到这样的疯话,全石化了。打那以后,她就知道,与这没脸没皮的人讨论这些,纯属自找难堪。
便如此刻,朱皇后自动忽略那双极富侵略性的目光,淡淡道:“殿下此来,有何分教?”
狄烈收回灼灼目光,向左右示意了一下。朱皇后明白他的意思,玉掌轻挥,左右侍从宫女们垂首敛袖而退。
“我今次来只想告诉你,可以用死的设也马换活人了。”
朱皇后怔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一喜之后紧接着一忧:“可是,那金酋完颜宗辅,是要活的设也马……”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完颜宗辅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狄烈淡然道,“所以就算我只给他一具尸体,他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
“这位真珠大王,可是金国的国相长子,那金酋完颜宗翰我也见过,他绝不是个能够容忍杀子仇人从容安逸呆在眼皮子底下的人。”
“那就让他来吧,无非就是再来一个奈何关之战而已。”狄烈的表情没有出现什出波动,依然是那样平淡。
朱皇后看着这个毫无所惧的男子,不由得想起去年此时,她的那位天下至尊的夫君,与同样曾经君临天下数十载的公公。这两个天下间最有权势的男子,面对那个金国的国相完颜宗翰的逼宫淫威,父子二人在龙德宫里抱头痛哭的场景。
记得当时,自己也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只觉得这对父子天子。为了天下苍生,悲苦如斯,是那般的可怜、可悯、可佩。犹记得两位君王先后被金人所胁出城之际,阖城百姓燃灯炼臂、伏道恸哭,那场面是何等令人心碎感怀。
但时至今日。那曾经噩梦般的经历与劫后余生、痛定思痛的沉淀反思。却让她醍醐灌顶般明悟了几个简单却深邃的道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国虽大,畏战必亡;国富民强而军不强,便是落后,落后就要挨打。
同样面对着那个魔王般的金酋完颜宗翰的暴虐杀机。那对手握百万重兵的父子,只知抱头痛哭,最后束手待毙;而眼前这手里兵不过万的桀傲男子,却只是淡淡地说一句“让他来吧”……
不知为何,朱皇后听到这句话后。就觉得非常非常安心。仿佛有这了句话,那个完颜宗翰就会退避三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