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烧烤了,烧烤什么调料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盐,但孙占功没给他盐。在这个时代,盐与布一样,都可以充当货币使用,问孙占功给盐,就相当于问他给钱一样,结果可想而知。更何况,在杀胡堡。盐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战备物资。而这种战备物资。杀胡堡的仓库里,只剩下不到一斤……
没盐也不打紧,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狄烈自然有别的替代方法。他到河边捞取了一些小虾、浮游物及藻类生物,晾在鹅卵石上晒干。这些小生物本身含有少量盐份。之后再放入水里煮。得到淡盐水。再用扎成一束的蒿草蘸着刷到烤得滋滋冒油的獐子肉上……嗯,真是香啊,好久没吃到这样的好味道了……
吃饱喝足。狄烈怀抱大狙,倚坐在河岸边密密的柏树枝叶下,望着眼前这条自西而东的河流,脑海里不断思索着。河流的上游,就是葭芦川,葭芦川旁,就是晋宁军的治所葭芦寨,那里,有着宋军在河东的最后抵抗力量。
这几日来,狄烈从孙占功嘴里探知了不少关于晋宁军与折家麟府军的消息。这三州一军之地的军队,本是宋国用来抵御西夏西北各州、司的边防军,而这两支军队也的确尽职尽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这一切在北宋灭国后,发生了重大逆转折家麟府军,降金了。
折家麟府军降金,应该是最近的事,因为孙占功还不知道有这码事。狄烈现在担心的是,折家麟府军降金,会不会波及到晋宁军?要知道,现在晋宁军的抚帅徐徽言,所统辖的区域包括了晋宁军、岚州、石州,其中岚、石二州,就与太原府交界。
当然,现在石州在金军手里,岚州的楼烦一带也在两军来回拉锯下,时而姓金,而时姓宋。徐徽言这个知晋宁军、兼岚石路沿边安抚使,真正能管辖的,不过一军半州之地。
天诛军打下太原后,接下来必定要攻略太原府周边有金军盘据的忻、宪、石三州,这些地方的金军都不多,战斗力也不强,有了攻打太原的经验,取之不难。如此一来,天诛军的势力范围,就会与晋宁军及岚州接壤。如果徐徽言也降金了,那么加上折可求的折家军,就会对太原府的侧腹形成重大威胁。这个隐患,不可不防,不可不除。
更为重要的是,晋宁军与麟、府、丰各州与西夏接壤,只有控制住这里,才能通过与西夏的榷场贸易换来甘宁储藏的大量硫磺与硝石。如有可能,夺取一两个矿产之地,真正解决天诛军火药后勤的后顾之忧。像太原之战这样,打到一半就没米下锅的夹生局面,才不会再次在今后其他战场上演。
折家军是西军中的精锐,不过狄烈并不放在心上。宋之西军,打不过日薄西山的辽军;日薄西山的辽军,干不赢新兴的金军;新兴的金军,又屡屡在浴火重生的天诛军手里吃瘪。没有经过涅槃的西军,就如同六脉俱塞的庸手,如何能与曾经也是西军、如今却已打通“天地桥”,脱胎换骨的天诛军相比。
折家麟府军好处理,打就是了,但晋宁军就有些棘手。狄烈迄今为止,还没与宋军打过交道,如何对待宋军,这是个难题。为敌肯定不行,他手下的将官、吏目、士兵、民众,全来自昔日的宋国,他们对宋国还有很深的感情。虽然一声令下,他的士兵会毫不犹豫将枪口对准一切敌人,但总会给人以“兄弟阋墙”的口实。为友?那就要看是那一支部队了,宗泽的东京留守司军或许可以,岳家军可以,韩家军也可以……只可惜,宗泽怕挺不了多久了,东京留守司军即将崩盘。而岳家军与韩家军,还远远没有形成,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形成……
徐徽言如何?狄烈对此人一无所知,所以也无法判定是敌是友。他现在所能决定的是,如果徐徽言降金,就连他一块收拾,如果徐徽言顶住了,那么就说明他对宋室的忠心。很好,忠心就好,他狄烈比赵九更能代表宋室……嗯,准确的说,是他手里的筹码更能代表宋室……
大河之滨,高山下之,狄烈看似悠闲的表情下,正渐渐形成一个兵不血刃,解决西北问题的计划。嗯,现在就算是西夏人跪求,他也不会走了。
……
狄烈回到杀胡堡时,手里还剩下半个獐子肉W牛没让守军看见,否则难说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在回到那间破屋前,却听到一阵女子怒喝声,然后是“砰”!一声枪响……
狄烈一惊,迅速将拐杖往腋窝一支,背后的枪盒滑到手上,一手托枪盒,一手拇指飞快拨动密码圆盘锁。刚刚解锁,屋里便狼狈万分地跌出一人,左脸颊似有一道血痕。这人不断掏着耳朵,一脸难受表情,刚捂着脸站起来,脑门上便顶着一把鹰嘴铳……
这人惊恐地步步倒退,鹰嘴铳的主人缓缓现身。
黄进禄,赵玉嫱。
触及狄烈冷冷的眼神,黄进禄眼中愤恨之色一闪而逝,转身便走。
孙占功与几名听到枪声的军士匆匆赶来:“怎么回事……”话刚出口,见到一脸晦气的黄进禄,再看看院门前满面含霜的赵玉嫱,心下明白了八、九分,急忙上前致歉。
狄烈皱眉道:“身为军将,骚扰妇女,贵军没有对这种行为的惩罚措施么?”
孙占功一阵尴尬,那会没有惩处措施?非但有,而且还十分严厉。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只能停留于书面上。如果是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