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泰将手下六百人马分两拔,一百女真兵与两百契丹兵堵住西门,另外三百契丹兵纵马到营寨中大肆搜索,看看有无可疑的潜入人员。
这些刀出鞘,弓上弦,铠甲鲜明的数百铁骑纵马奔驰,四下乱闯,不可避免地与一些汉签军发生争执与肢体冲突,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陈奎心下暗暗着急,正暗骂拿财物的亲卫手脚像乌龟之时,亲卫终于手捧一个大包袱,浑身冒汗跑来了。
“拿来了!”陈奎心下一喜,接过包袱,下意识掂了掂,脸se一变,“你,你拿了多少来?”
那亲卫吃吃道:“小的不知该拿多少,只好全拿来了……”
“你,你这个败家东西!”陈奎狠得差点要将包袱劈头砸过去——这可是自己这几年的心血啊!全拿来了,以后喝西北风啊?下回再出事拿什么来消灾?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气氛如此紧张,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不会出事……唉!破财消灾……
陈奎小心翼翼地来到阿木泰马前,肉疼地将包袱递上:“谋克孛堇,这夜半三更的,为了陈某营中的之事,累得弟兄睡不好。陈某心下过意不去,这点小意思请兄弟们喝点小酒,你看……”
阿木泰惑然接过包袱,掀开一角后,脸se微变,慢慢将包袱裹上,既没收下,也没还给陈奎。
陈奎惴惴不安,不知对方何意,小心说道:“谋克孛堇,你看这个……”
阿木泰却打断他的话:“塔伦呢,怎么没见到他?”
“塔伦蒲辇?是啊,他、他……”陈奎仿佛也才想起这个人,东张西望寻找。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发出惊恐地大叫:“不、不好了!将军,快看南门的刁斗……”
众人齐刷刷抬头看向百步之外的七丈刁斗上,在冲天的火光映照下,可以见到刁斗的旗杆顶上,三具女真装束的尸体,被绳索悬吊着,随风摆动。其中一个体型异常雄健的女真大汉,正是蒲辇塔伦。
陈奎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本就已令金人生疑。他这边厢还没将事情摆平,又出了这么一桩大事。如果说,营中失火,他竭力推脱责任,再加上财货贿赂,还有那么一线生机的话。此时塔伦在这个时候,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在他的地盘上。那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啪!一声重物坠地响声,将陈奎混乱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看到是自己的包袱被扔在地上,一双冰寒如刀的眼睛死盯住他,然后,是弯刀一点一点抽出鞘的声音……
陈奎长叹一声,突然扭头大叫一声:“兄弟们,金人要大开杀戒了,大夥伙都散了!”
陈奎说罢,将璎珞头盔摘下一扔,蹭地一下钻入人群中没影了,充分地体现了大宋国的将领擅长向后方奔跑的特长。
消息传到固新的中军大营,尽管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陈奎只怕没哪么大胆,敢在这个时候杀人放火。但是被激怒的手下士兵已经向汉签军营发动血腥屠杀。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无可挽回。固新当机立断,既然事情已经做下了,干脆就做个彻底。他再度抽调一谋克女真兵,会同契丹营两谋克兵力,合计三百人,加入到剿杀汉签军的行动中。
对于宰杀这些奴隶兵,固新没有半点心里负担。这些“炮灰兵”,本来就是用来消耗的,死在战场上与死在屠刀下没什么区别。反正宋国已被灭亡,取而代之的是金军册立扶持的“大楚”政权。整个昔ri宋国的万里江山,千万人口,都将为大金国所用。这样的“炮灰兵”,今后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用cao心。
而且固新也有另一番推测:陈奎固然没那个胆子作乱,可谁能担保他手下签军中没有人心怀异志?那些北地燕人可没有河南一带的南人那么好对付。在这一点上,原燕京留守、常胜军都管郭药师,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郭药师,这个先叛辽事宋,后又叛宋降金的三姓家奴。凭着自己手中上万剽悍的常胜军,在辽、宋、金三国中,左右逢源,见风使舵,有nai就是娘。先当辽jian,再当宋jian,再后来……再后来,拥有绝对力量的金人没有再给他当金jian的机会。
金人将常胜军全部解除武装,先在宴会上将郭药师手下四十多名将领尽数以大棒击杀,再将其八千士兵诱至松亭关,然后伏兵尽出,杀了个干净。彻底砍掉了郭药师的爪牙,真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此时的固新,已将手头的兵力动用到了极限。签军营乱了、契丹营空了,而他的中军大营只剩下不到三百兵力。
固新对这三百兵力是这样安排的:五十名亲卫防守自己的中军大帐;一百名jing兵分为两队,分别守卫中军大营的东、西两道寨门;一百名jing兵来回巡逻,严加看守堆积如山的物资;剩下五十人,则摊薄了分出去,看守那八千多名宋国宗室、妇孺以及俘掠的青壮劳力。
五十人看守八千人!看上去是一个很悬殊的比例。不过对于曾创造过几个人、十几名骑兵,就打垮了几千宋兵的大金jing兵而言,实在不算什么。何况现在只是看守俘虏,而且这些俘虏又多是手无抓鸡之力的皇族子弟、妇孺女子以及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平民。
固新对此没有丝毫担心,他同样也不担心有外敌搞破坏——有三百女真jing兵在手,哪怕有成千上万的敌军前来讨野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