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赵构与张俊宁愿拐一个大弯,多花点时间,多走百十里——重要的是水路够隐蔽、够安全、够出其不意。
船队在过苏、常、秀诸州江岸时,被巡江的御前巡卫军船队发现,当即上报至担任这几个州江防的浙东制置使刘光世案前。刘光世的态度却十分暧昧,迟迟不做反应,甚至连续几日宴饮,主客酩酊大醉。等到酒醒之后,才批了个“速详查,可拦截”的指示。只是耽搁了这几日,御营右军的船队早就驶出长江口了,到哪拦截去?
有幕僚提醒应速报朝廷,刘光世表示认可,当即修书一封,令其长子持之上路,临行前面授机宜“缓行,观势,定止,毁(递)书。”
当刘光世望风观势之时,御营右军船队已顺利自长江口出海。大军十日行五百余里,于五月初九抵达杭州湾,随即从海盐登陆,直扑百里外的临安行在。
由于刘光世玩忽职守,甚至蓄意隐瞒,直到此时,临安朝廷还没有反应过来。赵栩这位兴元帝也未得到相关情报(刘光世的书信,还在半道优哉而行呢),更不知道,一条夺命“绳索”,已套向自家脖子……
在原本的历史上,南宋朝廷在杭州湾是没有近海力量的——因为没有必要,女真金军连长江都过不来,更别提海上。但在这一时空,却完全不同。眼下女真人是完蛋了,却换上一个更强大的对手,这对手的海上实力,比南宋水军只强不弱。纵然南宋与天枢此时的关系属于蜜月期,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因此南宋方面在杭州湾的盐官,设立了一支虎翼水军,有大小战船三十余船,军兵二千余人。防御的对象,显然就是天波师。
御营右军从海盐登陆,百里之内,除了有一个崇德县城及虎翼水军之外,基本没有像样的阻截力量。
崇德县兵丁不过数百,基本忽略不计,而虎翼水军……这就是一支实实在在的水军。操舟、水手就占了过半人数,真正可战之兵,不过区区五百。若是在水上,可能真有几分战力,但跑到陆上,这点兵力真不够看了。
御营右军虽是乘舟而来,却是一支陆军,五千人马中,战兵就达三千之众,而且还多为与金兵、流寇作战过的劲卒。放眼整个江浙,能够与之抗衡的力量,除了刘光世的御前巡卫军,再找不出第二支军队。
张俊以猛将杨密为先锋,率一千精锐步卒,轻甲短兵,甩开后勤辎重及大部队,不顾一切向前冲。沿途但有阻拦,一率扫荡干净。务必在一日夜内赶到临安,误期当斩。
张俊则率后军四千人马,保护赵构,随后追赶,同时警戒盐官的虎翼水军。
如果是一支敌国的军队,这般不顾后路,一头扎入敌境腹地,那简直就是自取灭亡。崇德县兵及虎翼水军虽不多,但拼凑起来也有千把号人,只要两头一掐,把后路一断,纵有十倍的兵力,也只有败亡一途。
而眼下无论是赵构还是张俊,都只有一个念头——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胜则富贵无极,败……两年前苗刘之乱的祸首下场,就是自家的写照。所以,什么后路、战略,统统不去管,也不用管。
拿下临安皇城,一切迎刃而解。
五月初十,凌晨,急行军一昼夜,只休整了短短两个时辰的杨密先锋军,率领八百五十七人(百余人掉队或受伤),出现在宦塘河边,前方晨曦薄雾中,一座巨大城池若隐若现。
临安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