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弄潮此话是有缘故的。
二太太的父亲陈阁老年前与柳阁老因政见不同,在大殿上争得面红耳赤,因此连这个年都过得不甚愉快。等年初二,二太太回去娘家拜年,陈阁老这头什么都还没说,二太太就左躲右闪,一副不欲让萧二老爷掺杂进去的态度,年后朝中就传出了陈阁老卧病在床的消息。
虽然陈阁老年事已高,退下来也是迫在眉睫之事,只是人没走茶就凉,他扶持多年的女婿竟然在这个关头给他这样的难堪,他不怒急攻心才怪。
他也未必真的想让韩二老爷站出来支持他,朝堂之上瞬息万变,一时的意见相左,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未必真与对方斗个你死我活,况且皇上也未必愿意看见重臣之间太过和睦,真真假假,也不过是为人臣者惯用的伎俩罢了。
二太太一介内宅妇人,不懂这些也就罢了,只能说她格局太小,难道身在朝堂的韩二老爷心里没数?偏偏他事后没有半点的解稀,似乎是默认了二太太的做法,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当时得知此事之后,韩老夫人怒急攻心,第一次在人前把二太太怒斥了一通,所以“她”对这件事记得特别清楚。
如今韩弄潮此话一出,可就真真切切的打脸了,而且打的不止是陈氏一人的脸。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韩老夫人竟然没有半点动怒,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了句:“那韩府就等长公主回话。”就让她回去了。
这一份错了就是错了,能敢于直面别人指责的坦荡,倒是让韩弄潮心里诧异非常,她不由暗道:怪不得她的前身懦弱的性子里还能保留着一丝容不下沙子的耿直,原来这是随了韩老夫人!
韩弄潮当然不管一旁脸色不好的二太太,告辞后转身就走了。
等他们回到公主府,已经是华灯初上,韩弄潮立即去找了夏明晴告知了老夫人的邀请。
“本宫倒是想趁机出去走走,只是过些时候太后从清心殿回宫,本宫要进宫作陪,实在是抽不出身。”夏明晴说道。
上京的人都知道,太后每年到了立冬,就要摆驾到清心殿避寒,清明之前才回来,算算时间,离清明不过半个月的光景,太后摆驾回宫也就是近期的事情了。
韩弄潮恨不得是这个结果,立即说道:“那妾身就派人前去韩府推了。”
“那倒也不必,本宫去不了,你和涵姐儿可以一起去,正好去拜拜菩萨,给菩萨添点香油钱,让菩萨保佑二爷早日康复。”夏明晴说道。
夏明晴话里的意思是让她们去庙里给二爷祈福,而她作为二爷的妻子,当然是责无旁贷,所以韩弄潮最后只能是无奈地应了。
只要一想到二太太那张随时要找她麻烦嘴脸,她心里就歪腻得很。不过还好萧若涵也跟着一起去,也算是略有一丝安慰了。
只是待她回到了扶云院,依然在想着困扰了她一路的问题:香油钱谁出?
夏明晴刚才没提,她总不能开口问吧?
“菩萨的香油钱,我们萧府要添多少为宜?”韩弄潮左想右想不得要领,不由问了一旁的袁嬷嬷。
袁嬷嬷想了一下说道:“别家老奴不知,只知道韩府以往都是三百两的银子,依老奴看,上京其他世家应该差不多是这个数。”
三百两!
韩弄潮不由在心里哀嚎了一声:那是她如今一半多的压箱底钱!
此时的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竟然以为去庙里捐赠的钱要自己掏腰包。
这也难怪她,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方面的印象,而她受前世的思维方式影响,认为这次既然是替萧景瑜祈福,那么钱由二房出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囊中羞涩的她无法,只能愁眉苦脸地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嫁妆上。
韩弄潮于是让袁嬷嬷找出嫁妆单子,开始清点上面的东西。她粗略地归类了一下,值钱的无非是金银首饰、字画古董,还有铺面和田庄之类的地契。
嫁妆里的金银首饰,除了出嫁之前亲朋好友添箱的那些,有一些是吴氏留给她的,有一些是韩老夫人私下给她的,还有一些是公中办置的。
吴氏和老夫人给她的首饰,毋庸置疑不会差到哪里去,而公中给她办置的那些,经由二太太之手,纵是她不懂这些,心里也大概有数会是怎么样的成色。
所以她索性把二太太办置的那些拿了出来,挑出不太合意的,装了匣子让袁嬷嬷拿出去当掉。
“夫人,这些首饰的款式虽然不太新颖,可这些都是真金白银啊,就这样当了也太可惜了!”袁嬷嬷一脸肉疼地说道,显然是不赞同她这样的做法。
韩弄潮知道袁嬷嬷说得对,只是如今除了从韩府带过来的五百两银子,虽然据说每个月公中会有拨给她的银子,但是这次一下子要拿出三百两银子的香油钱,显然是入不敷出,韩弄潮的心里就一直处在焦虑之中!
“嬷嬷又不是不知道,我如今的银子不多,这不是未雨绸缪吗?”韩弄潮无奈地说道。
“夫人若是真不喜欢这些,改天再慢慢拿去处理也不迟,一下子当出去这么多,价钱会被一压再压的。”袁嬷嬷婉转劝道。
“上京的当铺不止一家吧?多去几家就行了。”韩弄潮摆出一副铁了心的样子说,“过几天上香,拿了这三百两,我手头的银子也就见底了。”
这时不待袁嬷嬷说话,一旁的锦儿闻言一脸诧异地问道:“夫人这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