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是家里独女,这些年在街道工作,父母大小是个领导,家里日子一向好过,便是前些年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怎么吃苦受累受累。后来嫁了人,丈夫这些年也混得不错,现在是粤省铁路局的一个副主任。所以平时她出差探亲什么的,都能走后门弄到软卧票。
这次也是不巧,软卧卖完了,所以这次从江市回羊城她只能坐硬卧。
没有公主命,偏有公主病。坐一次硬卧而已,她倒是端着臭架子,一上车就嫌弃的不行,再加上又是个炮筒性子,有一点点委屈都要闹个天翻地覆。
今天被人无视,被人硬怼,还被人嘲笑,她脆弱的自尊心受了重创。
她看着周围人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怒急攻心,伸手推了男青年一下。
就这么一下,就出事了。
男青年正扶着妻子回座位,所以整个人背对着中年女人,看不见她的动作,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动手推他。
只见他脚下一个踉跄,本来火车上就不如平地上稳当,他这往前一栽,竟带累着他妻子也往前倒。
他俩前面可就是过道上的小桌板,看方向正对着孕妇的肚子,这要是撞上了,搞不好孩子撞没了不说,大人也会有危险。
这样的变故谁也没有想到,周围的人也反应不及,上铺的两个小伙子早在夫妻俩上车的时候就回了床位,眼见这孕妇就要撞上了,一时间倒是谁也来不及扶。
一瞬间,空气都安静了,人们仿佛忘记了呼吸。
季芸芸正好坐在下铺靠走道这边,看见这惊险的一幕,身体快过了大脑,猛地从床上弹起,鞋也顾不上穿,只来得及把小小的身体挤进孕妇和桌板之间,两手挡在身前,堪堪扶住前倾的大肚子。
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和一句响亮的“哎哟”,好歹打破了刚刚死一般的寂静。
季中杰都吓懵了,反应过来想起身看看女儿伤得如何,可下了地才发现,自己腿软得好像面条。
那男青年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愣了两秒才紧张地扶住妻子,连声问道:“阿梅,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怎么样,撞到没啊?”
孕妇显然也被吓到了,两手捧着肚子,只是摇头。
这边季中杰几乎是连滚带爬来到季芸芸身边,看着她瘦弱的小肩膀,想扶不敢扶,语无伦次地问道,“芸宝啊,撞到哪了?跟爸爸说,撞哪了,疼不疼?你怎么这么冲动,要是撞到脑袋怎么办?你吓死爸爸了!”
说着,季中杰眼眶都红了。
原谅他的自私,比起旁人,他更心疼自己闺女,这要是撞到头出了什么问题,他都不敢想象他该怎么办,火车上缺医少药,真要是出了事,说不定都来不及救。
想到这,转头死死盯住中年妇女,双眼像恶狼一般。
周围的人这才像是解除了定身符,有人去找列车员,有生过孩子的妇女上前询问孕妇感觉如何,季芸芸这边也有不少人过来关心。
中年女人被四周不断传来的议论声淹没了,她甚至听到有人骂她黑心毒妇,怪罪她一点口角就要置人于死地。
她不断摇头,嘴里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的……”
边说着边抓起提包,她想逃离这个地方。
年轻男人一把拽住她。
“你给我站住,惹了事就想跑?没门!我爱人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绝对饶不了你!”
他生气极了,也后怕极了,刚刚要是没有那个小丫头帮忙挡一把,那后果……
他简直不敢往下想。
季中杰安抚好闺女,也起身,怒极反笑:“人家撒两滴水到你身上那才叫不是故意的,你这就是故意谋杀!”
季中杰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那女人哪里听得了这个,也顾不上被拽的生疼的胳膊,大声反驳:“你污蔑,我只是轻轻碰了他一下,是他自己没站稳,怎么能怪得了我。”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对,是他自己没站稳,是他自己,是他自己……”
推卸责任不说,还倒打一耙,围观群众被她的不要脸震惊了。
“让一让,让一让……”
这边正闹腾的时候乘务组来人了,正是季中杰父女之前见过的张列车长。
“怎么回事,吵什么?”列车长先四下扫了一眼,见没什么人员伤亡,也是松了口气。
本来这种事情乘务员就能处理,但他当时正好路过听了一耳朵,发现正是江畔交代他注意的那位带小孩的乘客,外加牵扯上一位孕妇,他还是亲自过来了。
事情并不复杂,早有口齿伶俐的观众把过程讲了一遍。
列车长听了也是无语,明明忍一时风平浪静的事情,非要闹得不可开交,尤其是这个中年女人,就跟搅屎棍一样。
他先问了惊魂未定的孕妇和季芸芸,确定两人都没什么大问题,
“事情经过我已经清楚了,大家先听我说。”列车长抬手稳了稳众人的情绪,“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大家都忍一忍脾气。”
“这位女同志,您被热水溅到,人家小同志既然承诺赔偿,您又何必揪着不放呢?而且您伸手推那么一下,不管是有意无意,万一孕妇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您不是一样担责任?”
中年女人撇了撇嘴没接话。
“所以我劝您还是跟人道个歉,毕竟没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想来人家也不会死咬不放。”说完也给了年轻男人一个眼神,希望大家各退一步。
中年女人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