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慕年楠全程未转身,也没有别的丫鬟仆妇到汐晚楼来寻她。素素快速收拾妥当,单刀直入问他道:“说吧,这次又想怎么对付我?”
私闯她闺房,坏她名声。这一招,卑鄙下流阴狠,却足够致命!
得见她面上不假掩饰的讥讽神色,慕年楠牵动唇角露出几分笑容,竟是一副温和优雅的派头。淡淡地说:“颜姑娘请稍安勿躁。我今日来,并无恶意,纯粹是想向初卫道歉。”
这几个月,初卫不曾和他有往来,“道歉”一说,当是指年初时他故意踢中初卫泄之事。
“既是要向初卫道歉,你直接去他的鸣柳轩就是,缘何私闯我汐晚楼?”素素睨着他,直言戳穿他话中漏洞。
皇家人,轻易不会道歉。这个事实,素素很早之前就已认清。年初时慕藉之所以会领二子向她道歉,是带了别样目的。
而以她对慕年楠有限的了解,他的脾气,不比慕年枫和慕年榕好到哪里去。可见,今日他此来,名为“道歉”,实际上必有更深层的目的……
“况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现在才想道歉,四皇子不觉得太迟了么?”素素忽地冷笑着出声质问慕年楠,心下一片冰凉。
她已看到他内心所想——你逃不出本皇子的手掌心!
果然是来者不善!可恶!
素素牙咬切齿强忍胸中怒气,却见慕年楠笑容和煦,从容地从广袖内袋中取出一只宽扁锦盒。他将锦盒置在桌上,推到她面前,示意她打开。
素素目不斜视,自有茗妍上前代劳。
“好大的人参!”茗妍惊呼。
素素闻言,秀眉猝然皱紧。挥手示意茗妍靠边。不看人参,只看着慕年楠,沉默不语。
慕年楠唇角含笑,优雅地向茗妍微微颔首,才对素素解释:“二百年的野山参,原产自允单深山之中,是允单王妃……”
“说重点。”素素径自打断他展开长篇大论的苗头。
事实上,他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兴趣听。对一个明明揣了心思想算计她,却仍要表现出一副不会害她的样子的人。她实在提不起好脾气。
慕年楠讪讪地收装头,笑容却半分不减,朝茗妍挥了挥手。
茗妍欲退下。素素忙喝住她,语气间夹杂了几分恼怒之意。若茗妍退出房间,留她和慕年楠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万一被人撞见,她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如今她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不能再让自己落得更难堪的下场。
思及此,她索性拽住茗妍的手,拉她同桌而坐。
慕年楠见此,淡然一笑,不以为意。继续自己的话题,道:“但以此参聊表歉意。还望颜姑娘能收下,代为转交初卫。”
“出门直走,左拐左拐再左拐。鸣柳轩。若你诚意道歉,自个儿去找他当面说。”素素冷冷地说着,端茶,作势送客。
她与他非亲非故,有必要帮他做任何事?谁知道他暗地里是否又埋了地雷等她踩。
慕年楠面有愕然之色。愣怔片刻,缓回心思。浅浅地笑着点了点头。利落地站起身往外走。行到门口,忽然回身对茗妍道:“为免再次迷途误闯,还请茗妍姑娘为我带个路。”
茗妍闻言,木然转眼看向自家女郎,等她定夺。
纵然“误闯”之说太过牵强,素素此刻也没心思与他斤斤计较。皱了皱眉,打个眼色示意茗妍合上人参锦盒,引送他去鸣柳轩。
她却不知,全府上下唯有她一觉睡到自然醒,初卫早已在博群府里用功。待茗妍回转,告之初卫已出府,她才恍然想起昨夜之事。
“四皇子说不知咱家少爷何时回,他还有事,先走一步。”茗妍小声禀告着。
“他是走是留,与我何干?”素素不待要听,满脸不耐之色,摆手示意她别再说。
茗妍唇角翕动,似还有话要说。但见自家女郎不悦神情,终是讪讪地顿装头。只努起小嘴,帮着捋线。
素素走了几针,平复下被打扰的心情,问她:“什么事?”
她是指茗妍之前来找她是为什么事。她的卧室在二楼,茗妍的卧室在一楼,平素若无急事,茗妍不会上楼来唤她起床。
茗妍这才想起自己本来要说的事,顿时眉开眼笑,“芙菱姐昨儿夜里生了个儿子,她老子亲自给您送红鸡子来。”说着,一拍脑门,惊呼:“唉呀,人还在后门口等着呢!”
“怎不早说。”素素下意识轻轻嗔了她一句,撂下针线,起身便下楼往后门去。全未看到身后,茗妍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失落。
芙菱的老子,不仅给素素送来了报喜的红鸡蛋,还请她为孩子取名。
素素一时犯了难。给人家心爱的外孙取名,与给小猫蟹取名却是不同,讲究得很。于是推说:“等我爹爹回来,我请他给取一个,明日差人送去你家,可好?”
芙菱的老子感激涕零,执意磕了头,才欢天喜地地离去。
黄昏时分,颜诺和初卫回府到念慈斋请安,便看到了整篮子的红鸡蛋。忙问:“有何喜事?”
素素于是将芙菱生子之事又向二人重诉一遍,顺口提及请颜诺为孩子取名之事。
颜诺倒也不推辞,吃了个刚热好的鸡蛋,大笔一挥,写下“子兴”俩字。
“子兴……子兴……子孙兴荣,好c名字,好寓意!”颜老太叨念着,眉目间掩藏不锥喜之色。然而,眼风瞟过侍立左右的一双孙子女,容色间却又遽然染上几分愁绪。
素素不露痕迹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