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语算是听明白了,这个老头其实就是想独善其身,怕自己这样的人给他招来麻烦,手异人的世界,往往风谲云诡,多少人隐藏身份,想要置身事外,倒也可以理解,至于天命之人的说法,多半只是一个说辞。
老头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直言道:“老头子时运多舛,命中有此一劫,费尽心思东躲西藏,却是遇上了这样的事,说实话,人命关天的事与老头子无关,若不是幺妹儿犯了糊涂,老头子也懒得与你这样吹壳子。”
老头对于这件事还是有些怨气的,幺妹儿闻言赶忙手上又殷勤一些,在老头的肩膀上揉的更加卖力,老头对于自己这个闺女似乎也有些无奈,只好叹了口气,又闷着头点了一根卷烟。
子语还想再问一下白菜家人的事情,不过见老头闷头不语,只好先放一放,这个时候若是再蹙了老头的眉头,依着老头的怪脾气,多半便只能一拍两散了。
窗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两排巡逻队沿着街kǒu_jiāo叉而过,整齐划一的步伐引起镇上居民的喝彩,衙门的莫司长刚刚接受了神将大人的嘉奖,这些手底下的巡逻也跟着与有荣焉,走在街上时不时地被人投来羡慕的眼光。
幺妹儿听到楼下的动静,探着身子往窗户外面瞧了瞧,然后顺手将窗户关上了,又顺势将窗帘掩起半面。
“最近小镇查的更严了,巡逻队也比往日多了许多,衙门的通缉令贴的到处都是,据说只要发现手异人的踪迹,到衙门举报,便能获得一笔丰厚的报酬,小镇上的许多人都趋之若鹜。”
幺妹儿叹了口气,小镇上的日子是越来越难了。
邵老头将烟屁股掐灭在桌上,半晌不语,顿了顿才说道:“蜃楼镇向来对于手异人的态度便很尖锐,那个莫屠夫可是恨不得将镇上所有的手异人都抓起来,也好到天子宗去邀功,最近又有十二神将造访,他自然要大肆宣传一番,表一表自己的功绩。”
老头沉声顿气,他之所以躲在蜃楼镇,也是看中了这里的局势,借着那莫屠夫的恶名,来一个灯下黑,倒也躲了几年清静。
不过最近这些日子,可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说起这些事,幺妹儿又接过话头,“听说前几日衙门将楚狂人抓了,那个莫屠夫亲自动的手,将楚狂人就地正法,尸体也被挂在四方镇狱的铁围墙上,死了不少手异人,辰龙将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嘉奖了蜃楼镇衙门。”
子语闻言怔了一下,这么说生生没有救下楚大叔,楚大叔一行终究是中了衙门的请君入瓮之计,楚大叔死了,生生估计也没有跑出来。
子语捏了捏拳头,楚大叔是他来到蜃楼镇时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自己能够如此顺利的找到那个老宅子,也是多亏了楚大叔帮忙。
他对于楚大叔说不上有多了解,却知道他是一个好人。
幺妹儿泡了一壶热茶,放在桌上,又取了一个茶碗帮邵老头倒满,有些幽怨的叹了口气,很是遗憾的说道:“可是我还没有见过楚狂人呢,听人说楚狂人可是一位盖世英雄,从衙门手上救下了不少手异人,想想都让人心动,那一定是一位器宇轩昂的好汉吧。”
看着女子春心荡漾的样子,子语不由得摇摇头,若是见到楚大叔的真身,这个女人一定会大失所望吧,至少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声名鹊起的楚狂人只是一个吃饭付不起账的逗比。
邵老头将茶碗往桌上磕了磕,没好气的说道:“什么楚狂人,就是一个天棒,英雄个铲铲,空有一身匹夫之勇,能成什么大事?”
也不知是针对楚狂人,还是针对胳膊肘往外拐的幺妹儿,邵老头对于楚江的评价只有“莽夫”两个字,这个许多手异人眼中的英雄人物,在这个老头眼中却是一无是处,甚至因为楚狂人的胡闹,他不得不搬离这个小镇。
子语无意争辩什么,对于他来说,楚大叔是他的朋友,无论他是一个英雄,还是一个孬种。
正说着话,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幺妹儿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爹,有人好像在门外偷听。”
这样的小旅店,隔音效果极差,若是将耳朵附在墙上,外屋的谈话多半没有什么秘密,当然了,身怀秘密的人也不会住在这样的旅店,可是眼下又有些不同,屋内这些人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秘密。
刚才这些话若是传到衙门的耳中,怕是要吃官司了。
幺妹儿赶忙上前将门打开,只见一个男子面色惊慌,端着一个承着茶水的托盘,正踮着脚尖往外走,见到开门的幺妹儿,脸色大变。
“爹,是隔壁的住客,好像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那男子闻言,转身便跑,说话已经语无伦次,“我什么也没有听到,我不会举报的,你们不要过来。”
只是还没有跑出两步,身上忽然腾起一团火焰,顷刻便燃烧成一个火球,那人还没有喊出声,已经扑倒在地上,化为一滩焦炭。
老头坐在那里纹丝未动,好像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他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含在嘴里的烟卷,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幺妹儿,去收拾干净。”
女子应了声,没有径直走向地上的焦炭,而是在走廊周围转了一圈,分别在三个不起眼的角落摸出一个三角形的木料,木料漆黑一片,三个方位刚好连成一个三角地带。
幺妹儿将那三个木三角揣入怀里,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地上已经没有人形的焦炭打扫干净,静逸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