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方寸街的时候,脚下已经是漫过膝盖的沙地,沿街的铺子一片狼藉,沙海倒灌,铺子几乎已经被风沙灌满了,若非是不远处依旧能看到繁华街巷的影子,子语恍然间还以为进入一处戈壁沙滩。
他有些奇怪,这些沙土是如何忽然出现在这里的,而且几乎几个时辰之内,便已经占据了大半的方寸街,如今这个昔日匠人谷最繁华的街巷,已经被沙海淹没了,子语注意到,一些捕沙人聚集的地方,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陶土坛子,坛子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沙土便是源源不断的从这里喷涌出来。
子语依旧是将雷池稀释到眼前每一个捕沙人脚下,雷电流走的一瞬间,子语已经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目标正是沙堆中的那口坛子,只是离着坛子还是一丈左右的时候,异变突起,周围的捕沙人疯狂的嘶吼起来,脚下的雷池电光闪动,一股狂风从坛子口席卷而来,少年脚下不停,想要在雷池破碎之前,一举将坛子打破。
只是事与愿违,迎风疾走的子语下意识地往旁边错开一步,手臂上却已经出现一道细小的口子,紧接着,他连连后退,与此同时,脚下的沙地也被紧随其后的风刃一分为二。
便是此时,捕沙人也挣脱了雷池的束缚,十多位愤怒不已的捕沙人义无反顾的冲向子语,对于这位胆敢破坏坛子的少年,他们用行动昭示着自己的杀意。
那些头戴斗笠的捕沙人握紧了手中的翠绿弯刀,一跃而起的瞬间,身形已经化作飘忽不定的黄沙,如同山水画的笔墨一般,在空中不断折返,留下一道道浓墨重彩的沙痕,手中弯刀骤然劈下,贴着少年的脸颊而过。
子语侧身让开,随即一拳砸在那个捕沙人的脸庞上,捕沙人化作一滩沙土,从手指间流走,他急忙弯腰,一柄弯刀贴身而过,几乎是同一时间,又有七八柄弯刀从四面八方砍了过来,没有丝毫犹豫,势必要将这个少年斩杀。
子语脚下出现一圈跳动的电弧,随即,几柄弯刀相继落在少年面前,却被忽如其来的电网幕布隔开了,雷池隔绝内外,跳动的电弧顺着翠绿的弯刀爬向那些家伙的手臂,捕沙人抽刀后撤,与此同时,雷池消散,少年已经出现在一个捕沙人身侧,一把扣住对方的脑袋,重重的砸在地上。
几柄弯刀紧随其后,却是纷纷落在沙地上,子语的身形再次消失,继而又出现在一个捕沙人身后,挥起拳头,狠狠的将那个捕沙人砸成了一滩散沙,如此反反复复,周围的捕沙人已经相继倒地,消散在沙地上。
子语长长的出了口气,身上已经留下三五处刀上,虽然并不严重,但是对于体力的消耗极大,少年抬起头的时候,不由得苦笑出来,那些先前消散于沙滩中的捕沙人又从沙地上拔地而起,虎视眈眈的瞧着少年。
无穷无尽,不死不休,这便是捕沙人最麻烦的地方,若是不能一举拿下陶主,所有的攻势都将是徒劳的。
而眼前那口不断喷涌着沙土的坛子,便是这些捕沙人的陶主,成堆的捕沙人又聚集在少年面前,便是此时,不远处忽然出现沙土爆裂的声响,子语不由得回身瞧去,却见风沙中,一个身着水墨风对襟长衫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男子走的不急不缓,时不时地推一推鼻梁上被风沙吹歪的眼镜。
捕沙人从他的脚下升起,手中弯刀刚刚挥起来,却见那男子顺手在那个捕沙人的身上拍了一下,捕沙人骤然抖动,沙化的身子急速缩成一团,然后砰然炸裂成漫天沙土,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影响那人的行动,那个不苟言笑的男子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与子语擦肩而过,偏头瞧了少年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笑了笑,继而接着向前走,十多位捕沙人一哄而上,却被莫名其妙的力量骤然凝聚在一起,捕沙人不受控制一般,相互撞击着黏在一个点上,然后迅速向内坍塌,最后接二连三的爆裂成一滩滩沙土,散落于地上。
那个男子出现在坛子面前,站在不到一丈的距离,轻轻掸去肩头的沙土,面对刀割一般的狂风,巍然不动,更加诡异的是,扑面的狂风不由自主的从他的身边错开了,在地面上留下纵横交错的沟壑。
一个丈余高的风刃贴着那人的身子划了出去,径直撞向身后满目疮痍的沿街铺子,并排而立的两间铺子顷刻便被一分为二。
又有两道风刃从男子面前一闪而逝,掀翻了脚下的沙土,在地面上留下两道交错的巨大沟壑,沙土立时滚落其中,将沟壑填满了。
男子不为所动,就这样看着那口坛子,伸手在脑袋上抓了抓,吹掉手指间的沙粒,这才缓缓说道:“停下这些无聊的小把戏吧,这样只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而眼下的匠人谷恰恰最需要的便是时间,我没有功夫耗在这里,所以在我的耐心失效前,咱们最好能敞开心扉谈一谈。”
“坛子君,姑且就这样叫你吧,我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尤其是听不惯那种罗里吧嗦的家伙,所以事先说好了,一旦有什么言语让我厌烦了,我会毫不犹豫的结束这场对话。”
男子一只手扶正了眼镜,语气沉稳的说道:“百余年前,烈风堡覆灭于一场暴乱,几乎是一夜之间,繁华的小镇被黄沙覆盖,那片戈壁中唯一的绿洲,也在那个时候销声匿迹了,烈风堡数万居民,消失的无影无踪,对于这段口口相传的故事,你们这些烈风堡遗民孽族,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