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儿看着眼前四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能够安然无恙的从铁齿镇废墟走过来,原本以为是运气好,眼下看来是另有缘由了,他咧咧嘴,“真是小瞧你们了,几位都是游侠吧?”
子语缓缓靠近,小男孩儿如临大敌,他扁着嘴,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爹喊娘的嚷道:“你们欺负人,一个个的就知道欺负我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我真是命苦啊,刚出狼窝,又如虎穴,这世道可是没法活了,要了命喽。”
小男孩儿一边哭,一边偷偷抬眼张望着,却见那个少年只是顿了一下,依旧是挺胸抬头的走了过来。
林中风沙骤起,转眼间便是树木摇曳,好似要拔地而起,铺天盖地的沙雨从天而降,小男孩儿周身泛起一道昏黄光晕,随即身形暴涨,顷刻间已经有山岳大小,俯视着地上几人,满脸庄严宝相,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面对如此异象,子语轻笑一声,毫不犹豫的递出一拳,嗵的一声,拳头好似撞破了山岳,风沙向两旁分散,与此同时,落下倾盆沙雨,子语退后一步,举头再看,那山岳一般的人像已经消散于空中,而那个小男孩儿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子语摇摇头,目光却是看向另一边不远处,他脚下骤然发力,人已经奔了过去,右腿高高抬起,如铁锤一般砸向地面,一个蜷缩着身子的小家伙从地下破土而出,在空中打了一个跟头,被少年顺势拎住脖子。
小男孩儿苦苦挣脱不得,只能手脚乱动的挣扎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可知道我的身份,便这样胡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可是给你们提一个醒,现在放了我,规规矩矩的道歉,这事就算完了,过往不究,如若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子语才不管那么多,拎着小男孩儿的后脖颈,另一只手狠狠地打在小男孩儿的屁股上,一声清脆的声响,小男孩儿嚎啕大叫,疼的龇牙咧嘴,少年毫不留情,又是一巴掌打了下去,小男孩儿这才苦苦哀求起来。
“莫打了,莫要再打了,几位上仙饶命,小神知错了,小神知错了,以后痛改前非,再也不会胡作非为了。”
小男孩儿干脆不再挣扎,耷拉着脑袋,四肢无力的垂在那里,完全没了继续抵抗的念头,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
子语闻言顿了一下,有些狐疑的喃喃说道:“上仙?小神?”
小男孩赶忙点点头,仰着头,由衷的说道:“几位上仙有所不知,其实在下是这方土地的土地爷,先前是鬼迷了心窍,冲撞了几位上仙,还请上仙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小神计较。”
子语手上滴溜溜一转,将面向冲外的小男孩儿掉了一个个儿,然后高高的拎起来,打量着对方的脸,眼中满是好奇的问道:“大宝,你说你是这方土地的土地爷?我没有听错吧?”
小男孩儿嘿嘿笑了笑,赶忙点点头,诚恳万分的说道:“如假包换,上仙刚才也见到了在下的真身法相了,实不相瞒,在下正是这方土地的土地爷,十里八乡的朋友都喜欢唤我一声宝爷,当然了,几位上仙大可不必如此,还是叫我大宝便成了。”
子语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时而天真烂漫,又时而老气横秋的家伙,手一松,小男孩儿咕噜噜滚落在地,他也不恼,笑呵呵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然后双手背后,颇有一些老神在在的样子。
土地爷是很久以前的说法,如今已经不常见了,最多是出现在一些话本故事中,不过据说在更加久远的年代,四处可见土地庙,在天下百姓心中,土地爷可是一位人人敬仰的神邸。
时过境迁,已经很少有人再提及这些不问苍生的神灵,不过在聚宝镇一带的周边小镇,依然有祭拜土地爷的传统,大抵是因为这里商贾众多,而土地爷又是商家崇拜的财神,故而每月初二、十六,都有祭拜土地神的习俗,除此之外,还有头牙和尾牙的说法,讲究颇多。
子语低头看着恢复了一些神气,不过依旧乖巧站在那里的小男孩儿,说道:“既然是造福一方的土地爷,为何还要助纣为虐,与那些择人而食的家伙狼狈为奸,做这些坑骗路人的勾当,谋财害命?”
小男孩儿听到这些话,又是哭丧着脸,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欲哭无泪的说道:“在下也不想这样啊,身为一方土地,自然是要保一方平安,可是如今的世道,人心不古,哪里还有人愿意祭拜土地,在下便是连一个小小的土地庙都保不住,没有香火供奉,在下也无能为力啊。”
说到这里,小男孩儿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叹连连,“我如今这个模样,连个法相金身都维持不了,只能做做样子,糊弄一下不知情的外人,那些家伙在这一方土地为非作歹,吃人不吐骨头,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是没有办法啊,我若是不与他们合作,骗一些外乡人回来,周边小镇便不得安宁了,又会变成下一个铁齿镇。”
“几位上仙一路从铁齿镇过来,可是见过铁齿镇的惨像,好端端一个小镇,如今成了鬼魅丛生的空城,在下于心不忍,不愿周边小镇遭此罹难,只能出此下策。”
小男孩儿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于大义凛然,便又是颓然说道:“自然了,在下也有一些一己私欲,若是不答应那些家伙的条件,在下便会成为那些家伙的口粮,蝼蚁尚且偷生,在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