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镇与凤鸣镇的矛盾由来已久,只不过多是在边境线上小打小闹,为一亩三分地吵得不可开交,对于小镇上的大多数人而言,其实是相安无事的,只不过近两年不知为何,矛盾愈演愈烈,几乎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似乎已经成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局面。
女镖头面色铁青,那一老一少若真是一路尾随,想要在半道截杀范羊,无论事成与否,他们行者镖局便是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楚了,要么成为同党,要么便是共犯,下场不言而喻。
而且听范羊的意思,根本就没有打算让自己这些人活着离开,至于那隐藏极深的一老一少,多半也会杀人灭口了。
范羊一只手抵着额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忽然仰头看着一老一少,说道:“江湖传闻,有这么一对杀手,号称只要给够了钱,便是连神都能杀给你看,两人喜好独来独往,曾经拒绝过战争贩子的邀请,除了雇主,很少有人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只知道是一个老叟和一个少年。”
范羊笑道:“不会就是你们吧?老烟枪何欢,青稚兽杨廷。”
崔大鹏面上阴晴不定,身边的镖师也是不由得怔在那里,老烟枪和青稚兽的传闻他们自然是听过一二,据说是两个亦正亦邪的家伙,做了不少让人大加赞赏的英勇之事,同样也干过许多让人嗤之以鼻的事情。
只不过江湖传闻终究是江湖传闻,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大都是从说书先生口中润色之后,一传十十传百,也就传的像模像样了,至于真真假假,也就说不清楚了,当然,也没有人在乎。
老者依旧是笑而不语,倒是那个年轻人笑容满面,帮着老人家又是添了一小撮烟丝,这才喜不自禁的说道:“师傅,咱们许久都没有出来了,竟然还有人认得咱们,看来江湖水浅王八多,终究是没有出现几条大鱼啊。”
少年面色青秀,与之前在驿站那边的形象相差无二,依旧是初出茅庐的读书人样子,站在人群中一眼便觉得是个好欺负的家伙,唯独眼神有些难掩的凌厉,左手缓缓的将右手手指一个个的向后掰,手指贴在手背上,咯吱作响,只是在旁人眼中,每一下都是触目惊心。
那少年仰着头,说道:“范羊,我们师徒二人在这里恭候大驾,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范羊重重的在额头上拍了一下,恍然大悟,“是了,是了,我还特意让那户人家临时更改了地址,让这些镖师将已经送到的货另行送往龙子村,好在半路来一个杀鸡儆猴,世人都知道我范羊睚眦必报,想来你们候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老烟枪何欢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似乎是话里有话,可是一时又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大抵是有些多虑了,他与身边的弟子点点头,今日之事,势在必得。
女镖头同样皱起眉头,范羊的话让她有些出乎意料,在她看来,应该是那两个杀手使了什么手段,让那户人家临时变卦,这才顺利将睚眦必报的崔大鹏引入这片密林之中,好来一个翁仲作别,可是事情似乎并非如此。
只是此时也想不了这么多,趁着两虎相争的情况,她与众镖师使了一个眼色,大家也是心领神会,缓缓向着镖车方向挪动,既然整件事都是一个局,那么这份镖能不能送到便无关紧要了。
只是刚刚向后挪动两步,又是一人额头上中了一箭,倒在血泊中,女镖头错愕之余,满脸震怒,范羊却是笑呵呵的说道:“镖头,既然来了,何不再多看看,咱们还有许多旧情没有相叙,何必这么急着离开啊。”
看来范羊是真的打算赶尽杀绝了。
与此同时,站在那里的少年也是动了,杨延身子微微前倾,整个人好似野兽一般,蹲伏在地上,刹那间,少年猛然前冲,一个猎户打扮的壮汉横跨一步,挡在范羊身前,砂锅大的拳头呼啸砸了出来。
杨延临危不惧,双手一拍一拉,手指间竟然牵扯出一根根白色丝线,雾蒙蒙的,藕断丝连的架在双手十指间,就像是粗糙的渔网。
手指张开,那壮汉的拳头刚好砸在“渔网”之中,借着渔网的反弹之力,杨延顺势向后飞跳,又落回到老者身边。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挡在范羊身前的那个壮汉有些愣神,似乎是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的拳头上血流如注,五根手指齐齐断裂,落在地上,如同漏网之鱼,壮汉这才抱着只剩下半截手掌的拳头,疼得在地上打滚。
崔大鹏远远地瞧着,心中震撼不已,他只是看到那个少年的人影一闪,之后又回到了之前站立的位置,却是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壮汉的手指为何会莫名其妙的就落在地上。
不光是他,站在那里的所有镖师都顿住了,眼神中的情绪十分复杂,他们本就是跑江湖的,又是行镖之人,路遇劫匪也是早就有所预料的事情,打生打死也是习以为常,只不过眼下连这些人是如何出手的都看不明白,心中便很不是滋味。
就像是自以为翻过了眼前的山头就能看到大好河山的时候,却发现山的另一边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悬崖峭壁,他们失去的不是勇攀高峰的勇气,而是束手无策后的绝望。
那些壮汉再次开始弯弓搭箭,箭尖直指那个杨延,几支箭齐射而出,嗖嗖声不绝于耳,杨延再次一拉一扯,手臂撑开在身前如长袖善舞一般摇摆起来,隐隐有白色雾气丝线上下跳动,就像是酒楼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