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蚍蜉镇,可以不认识任何人,不与任何人牵扯上关系,可是在这里生活,有两个人是不得不小心对待的,一位便是落子谋士袁旭章,虽然这位镇长不常露面,却是压在小镇众人心中的一块石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放下的,至于另一人,便是镇长的嫡传门徒,鬼车范羊,小镇上大大小小的事务,大抵都会经由此人过手,所以镇长的这位弟子,便成了心口石头上的一根稻草,可是别小看了这根稻草,一点风吹草动,可是都会压死人的。
张垚看着眼前这位白衫公子,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有关范羊的传闻,他可不是耳听为虚,而是实实在在的眼见为实,到底是跟在老爷子身边,这些年常常与镇长府打交道,多多少少见识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鬼车范羊的为人处世,只会比传闻更加阴狠。
张垚也顾不得其他的事情,他没有想到范羊会亲自出现在一个酒肆中,定了定神,挤出一张笑脸,赶忙上前殷切的说道:“范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适才是下人不懂事,得罪了范公子,还望范公子海涵。”
范羊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位鞠躬行礼的张家三公子,周围的那个壮汉皆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张德贵和自家闺女也是默默地退到一旁,范羊脸色没有丝毫好转,反倒是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不过终究是不想耽搁时间,便沉声说道:“张掌柜,去拎两坛子秋露白过来,要年份最久的。”
张德贵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位范羊范大人竟然会亲自上门买酒,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是这位酿酒的汉子不敢多想,就是应了一声,便与身边的闺女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向地窖。
张垚赶紧上前,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父亲总是说他一无是处,之后只要不惹事,安心在家混吃等死便好了,反正张家也不指望他能出人头地,张垚面上虽然不在乎,也确实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不过内心终究是有些不服气,两个哥哥都能在父亲身边打下手,他却一事无成,他觉得父亲还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孩子。
张垚虽然不止一次见过范羊,却也只是远远地瞧着,这次难得能与范羊说上话,他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只是酝酿了半天,终究只是一句奉承话,“范公子,您要吃酒,哪里还要劳烦自己亲自跑一趟,知会一声,让酒肆这边送过来就成了,若是不放心,在下倒是愿意跟在公子面前鞍前马后。”
范羊没有心思理会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若不是这个家伙在这里耽误事,他顺顺利利拿了酒便离开了,眼下他正在琢磨事情,如何能够摆脱那四个人的纠缠,又能知会师傅一声,同时还能顺势将四人拿下。
这四人的本事,若是能为战争贩子所用,自己可是立了一个大功,若是不堪重用,便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耳边是那个叫张垚的家伙喋喋不休,他第一次觉得这些奉承话是如此刺耳,这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便是没好气的说道:“张家三公子,是不是在下的日常起居都要向你过问啊?”
张垚闻言,双腿一软,吓得跌跪在地上,他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为何会惹得范羊如此尖酸刻薄,他赶忙道歉道:“范公子大人大量,在下只是想替公子分忧,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
范羊何尝不知道张垚的想法,张家不过是借着战争贩子的扩张趋势,分了一碗残羹冷炙,说好听一些,便是识时务,知道良禽择木而栖,张家那位老爷子愿意归顺战争贩子,他们也就乐见其成,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张家就真的出人头地了。
不过是手中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有,并不能事倍功半,没了,对大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张家老爷子或许也看得出来,所以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只是这位张家三公子,似乎是有些拎不清了。
不知为何,范羊看着眼前这位张三公子,便是一阵恶心,本来便有气没出发的范羊便是更加来气了,不过终究是忍住了,没有动手,他不想在这里节外生枝,省的外面厢车里的四人心生怀疑。
不多时,张德贵拎着两坛子酒出来,放在范羊身边的一个石台子上,轻声说道:“公子,都是前年酿出来的秋露白,是店里年份最早的了。”
说起来,其实斗米酒家的幕后掌柜的便是眼前的这位范羊,毕竟酒家的大部分收入都是没入镇长府,虽然镇长府根本看不上这些银钱,也几乎很少过问酒家的事情,不过当年斗米村被灭,这对父女被迫迁入小镇,可是蚍蜉镇杀鸡儆猴的手段。
范羊点点头,拎起两坛子酒,便要离开,走了两步,想了想,又是将酒坛子放下,从怀里掏出几枚大刀钱,下意识的扔在地上,只是手腕抖了抖,还是放在张德贵的手掌中,范羊有些庆幸,谁知道那四个家伙有没有暗中窥探,还好自己机敏,没有做出惹人生厌的事情。
“张掌柜,这些酒钱你收好了。”
范羊如是说道,张德贵顿在那里,错愕的张着嘴,张垚更是瞪大了眼睛,他心思细腻,一脚踢在张德贵的腿上,张德贵猝不及防,跪倒在地,手中的钱币撒了一地,张德贵赶忙趴在地上捡起来,张垚又是踹了一脚,嚷道:“张德贵,你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啊,范公子来店里拿酒,那是你的面子,还敢收钱,你可真是不知好歹啊。”
张垚这样做,无非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