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海如同烂泥一般滑落在地,从肩膀到腰腹,半个身子都破败不堪,就像是大铁锤砸过后的西瓜,唯独不那么渗人的,没有满地的殷红,而是一地蠕动的油脂。
元平海趴在那里,已经没了人形,大堂内鸦雀无声,几人皆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只是出了一拳,就让元平海成了这般狼狈样,要知道,元平海的手段可是最擅长以柔克刚,寻常拳脚别说是伤他,便是想碰到他都不可能,一旦被那些油脂黏上,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范羊阴沉着脸,哪怕是自己已经吃过一次亏,犹自无法相信,这个少年年纪轻轻,如何会有这个手段。
身边的宋妍妍本来还是一副欢欣雀跃的样子,此时却是双手捂着嘴巴,眼神间满是不可思议,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烂泥在地的元平海,想要骂一声废物,却是连这样的勇气都没有。
她呆立在那里,此时才知道为何师兄要大费周章,将小镇上的棋子都召集到这里,宋妍妍不由得吞了吞口水,那种发自肺腑的恐惧感,只有昔日在师傅的身上才感受过。
几人之中,只有迟来的裴中郎还算是镇定,依旧是坐在桌案后面,端着酒盏,眯着眼睛瞧着前方的少年,似笑非笑,有一口没一口的抿上一些酒水。
子语双臂下垂,悠然自得的站在那里,目光向着对面墙壁瞧去,原本四散在周围的油脂缓缓地向着地上那个残破的身子蠕动而去,油脂和油脂触碰之后,又会凝聚成更大的一团油脂,随即填补在那具身躯的残**。
地上的人猛然惊醒,仰着头大口的喘着气,他痛苦的撑着身子,一双眼惊愕的偏头向后瞧去,看到自己残缺的身躯,一咬牙,伸手从地上抓起一团油脂,拍在后腰上,油脂渐渐凝聚成皮冻,随即缓缓恢复了肌肤颜色。
他踉跄着撑着身子站起来,扶着身后的墙壁,摇摇晃晃,似乎极为虚弱,双眼满是怨恨的瞧着对面的少年,脸上的狰狞已经毫不掩饰,若不是之前保持着油脂形态,那一拳便直接要了他的命。
此时虽然利用油脂形态渐渐恢复,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至少三年五载,别想有进化的机会了,对于一位天启者而言,这是无比沉重的打击。
不过,至少保住了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元平海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嘴角渗出一团油渍,之后便是喷出几口鲜血,他弯下腰,又是咳嗽起来,可是即便是如此,依旧是抬着头,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少年,仿佛要将这份恨意,牢牢地记在心中。
范羊轻咳一声,打破了大堂内的平静,他干笑一声,双手向下压了压,勉强露出一张笑脸,说道:“以武会友,以和为贵……”
随即,他的脸再次僵住了。
子语骤然间一踩地面,脚下地板炸裂,他已经出现在元平海面前,元平海错愕的抬着头,脸上不知道是笑是哭,少年又是平平无奇的递出一拳,元平海整个人嵌在身后墙壁中,歪着头,不动了。
坐在那里的范羊整个人都僵住了,放在案上的手臂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抓起一个酒盏,仰头便是灌了一口,只是才发现杯中已然没有酒。
子语不急不缓的抖了抖衣衫,回身向着范羊这边瞧了过来,面色平静,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不紧不慢的走向范羊。
范羊脸上阴云密布,他不是莽夫,而是那位大人的得意门生,眼下的形势,只要静下心来想一想,都会有一线生机,心中盘算着数个计划,最后他双拳捏了捏,神色间出现一些阴狠。
自己还有数枚棋子在手,放手一搏,未必没有胜算。
范羊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却是已经冲着几个明棋使了眼色,对于范羊而言,这些明棋不光是形式上的从属关系,而是实实在在身心上的依从,范羊在每一位明棋体内都种下了一颗棋子,只要他愿意,可以另这些棋子生不如死。
岑嫣儿与鼻涕虫对视一眼,两人相继站起身,与此同时,张淼与张桂兰也双双站了起来,缓缓将子语围在中间。
岑嫣儿手指间萦绕着一条绿色丝线,就像是一只翠玉雕成的小青龙,这是他从系统中兑换而来的小东西,精心喂养了数年,已经成长为他的左膀右臂,这只小青龙剧毒无比,神不知鬼不觉,一旦被它沾上,便是肌肤都会溃烂。
身边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已经将手中的弹弓堂而皇之的拿出来,一手在前,一手在后,手指和皮兜中依旧是空无一物,与之前不同的是,两只捏着皮兜的手,已然握成了拳头,变成五指死死地扣着皮兜,他十分吃力的紧握弹弓,盯着眼前少年。
张淼的袖子里出现三枚柳叶状的刀刃,夹在手指之间,刀刃几乎是透明无形,这位在明棋中担任士字棋的贵公子,很少出手,因为他手中的柳叶飞刀,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见生死,不死不休。
张桂兰手腕一翻,手掌中出现一些米粒,双手合十,不断地揉搓,掌间的米粒竟然越来越多,缓缓从指间流淌出来,而那些白茫茫的米粒从手掌跌落的时候,已然是漆黑如墨。
张桂兰的手段,可谓是诡异无比,这些源源不断喷涌而出的黑米,就像是战场上的士兵一般,会列队厮杀,年幼的时候,张桂兰在自家的酒铺子里帮着外出的父亲看店,一个落魄的道士出现在家门口,讨了一碗酒喝,便传给了张桂兰这个手段作为报答,张桂兰一直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