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忽然窜出这样一个邋里邋遢的男子,立时引得大家向两边退散,那男子贴地而行,到了近前,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
“抓到你了,这回看你往哪里逃!”
男子仰天大笑,双手将孩子举到空中,便是此时,后脑勺好似遭到一击重锤,眼前的女人面色清冷,眉头微皱,侧身踢腿,一记鞭腿抽在男子的后脖颈上。
“把我儿子放了。”
女子出言警告,面色不善。
那男子很听话的将孩子放回地上,随即谄笑连连,两臂伸展,便向着那妇人拥了过去,一脸贱相,“老婆——”
他的声音拉得老长,带着挥之不去的油腻,随即又戛然而止,那女子再次抬脚,脚底刚好与那迎面而来的男人撞在一起。
“滚一边去,窝囊废。”
“哦。”男子一脸失望至极的表情,垂头丧气的往一旁走去。
那孩子似乎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脸上毫无波澜,自顾自的吃着手中的糕点,然后牵着妇人的手,一蹦一跳的往前走。
“娘,不和爹玩捉迷藏了么?”
女子哼了一声,头也不回,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愤愤不平的说道:“儿子,听话,以后别和你爹一样,什么本事也没有,还得靠咱们娘俩养着,你以后可不能成为这样的废物,等长大了,好好学本事,知道么?”
小男孩儿点点头,也不知是否听懂了妇人的话。
男子看着母子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甲板上,苦笑一下,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揉了揉,又将有些滑脱的衣褂往上撑了撑,瞧见靠近撞角的护栏边坐着一个少年,便靠了过去。
男子一屁股坐下来,嘿嘿笑了两声,努努嘴,“小兄弟,有烟么?”
少年脸色不好,闻言摇摇头。
男子坐起身,浑身上下摸索了遍,最后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捡了半截烟屁股,美滋滋的含在嘴里,然后舒舒服服的靠在栏杆上。
龙牙蜉蝣船身较沉,两旁舷侧巨大的汽轮呼啦啦旋转着,推动蜉蝣缓缓前行,倒是平稳许多,子语也没有之前那样呕吐不止了,不过气色依旧不好。
身旁的男子嘴里叼着烟,又在怀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荷包,用肩膀撞了撞一旁的子语,小心翼翼的将荷包撑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黄纸,递给子语。
“吃了吧,一会儿就没事了。”
那人很是珍重的将荷包又放回怀中,伸手在鼻子上蹭了蹭,夹着烟头的手架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也不看子语,自顾自的说了句。
子语将手中的黄纸打开,里面是一些块儿状的灰白色粉末,一捏就碎,有很浓的草药的味道,他赶忙一股脑倒进嘴里,吞了下去。
这回有东西下肚,终于没有再吐出来。
那男子看着手指间的烟已经烧完了,赶忙深深地吸了两口,将烟屁股掐灭了,口里没有烟味,话就多了起来。
“刚才那个女人……”子语随口问了句。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那是我家婆娘,别看她有些凶巴巴的,那可是我们那里有名的万人迷,昔日里追她的人排了一排又一排,别提多风光了,她都爱答不理的,也就是和我,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那人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满面荣光,还下意识地将自己凌乱的头发往上捋了捋。
子语偏头看了一眼,语气毫无波澜的问道:“瞧着你们的关系不怎么好啊。”
男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你还年轻,自然是不懂了,打是亲骂是爱,甜甜蜜蜜用脚踹,你看到她刚才踹我的那脚没,满含深情,你们这样的愣头青是体会不到的。”
子语忽然觉得和这个人没什么好聊的了。
甲板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过那个男人的目光却总是往对面船舷的方向瞟去,子语循着目光看过去,靠近桅杆的地方站了一对年轻男女,相偎在一起,有说有笑,再往过,站着一个拄拐的老头,正在肆无忌惮的和路过的姑娘打招呼,只不过无人理会而已。
那老头倒也满不在乎,吹着口哨,眼神盯着一个转身离去的姑娘的翘臀,走远了,便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老头的身后靠近汽轮的角落里,蹲着一个小个子的少年,一动不动,身上裹着一个羊毛毯子,看不清容貌。
再往过,几个穿着清凉的女子端着酒水,正在交头接耳,清风拂过,总能带来一丝春情,那男子的目光便在这里定住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真是难得的艺术啊。”
他丝毫不掩饰口中的赞叹,似乎已经将刚才的专情抛之脑后了。
白菜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帮子语拿了一些糕点过来,之后又返回二层的餐厅了,子语吐了半天,也觉得腹中饥饿,既然吃过了药,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填饱肚子了。
那男子望着离去的白菜,看了眼子语,“你媳妇儿?”
子语摇摇头。
“那挺可惜的。”
那人顿了顿,又问道:“看不上人家?”
也不见子语作答,便看破红尘一般眯着眼,一只手有节奏的敲打着自膝盖,相劝起来,“年轻人,要知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人生啊,能遇到几个对自己好的女人,合适了,就娶了吧。”
子语觉得,这个人就是游手好闲,没事找事,自家的事还理不清楚,还有闲工夫管别人。
嘴里塞了几个糕点,子语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