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儿手中的灰白锤子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灰白画框上,四个边框都已经变形,以至于画框间长方形的空间向内挤压,平白少了一大片,宛若一副被扭曲的画像,与此同时,白菜已经四处碰壁,周围的许多建筑就像是快刀斩过的豆腐,莫名其妙的凭空消失了。
眼前的画面就像是一张纸上的人物,只能生活在这张纸上,而随着有人将这张纸一点一点的撕碎,纸上的人物俨然已经没有生存空间,只能坐以待毙。
杨宝儿一边敲打着灰白边框,却又是看着灰白画框发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她挥起手中的灰白锤子,歇斯底里的胡乱在画框上敲打起来,左一下右一下,白菜半蹲在那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围的东西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尽管无能为力,小丫头依旧是倔强的仰着头,尽量规避身边时空的诡异扭曲,她双眼死死地盯着杨宝儿手中的锤子,向着相反的方向闪避,虽然一切很可能是徒劳,这张纸终究会被揉成一团,上面的所有东西都将不复存在。
杨宝儿扬起手中的锤子,恨不得冲着画框内砸下去,只是挥舞了几下,终究是没有这么做,依旧是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边框,上方的边框几乎已经折断,向内塌陷,以至于画面中的天空荡然无存,同一时间,白菜也只能蜷缩着身子,艰难的支撑在一亩三分地上,全然没有退路。
躺在废墟中的子语动了动,盖在身上的纸人向下滑落,他猛然坐了起来,挥舞着锤子的杨宝儿顿了一下,回身看到坐在那里的少年,面有惊异,她没有想到,受伤如此之重的情况下,这个家伙还有力气支撑这个破败的身子。
子语缓缓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杨宝儿,面无表情,神情甚至有些冷漠,杨宝儿不由得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她见过许许多多令人生寒的家伙,只是在她的面前皆是不成气候,唯独浮屠三世沈良,能让她不寒而栗,而眼前这个少年的神情,同样让她心生寒意。
杨宝儿顿了一下,只是眨眼的功夫,她整个人又僵在那里,双目圆瞪,几乎是不敢相信,废墟中的那个少年,竟然不见了踪影,鼻息间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她慕然回首,紧贴着自己身后,站着一个墨黑色的人影,身上泛着暗红色光晕,与自己近在咫尺,几乎贴身站立。
杨宝儿大惊失色,她甚至没有察觉,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一拳擦着她的肩膀而过,肩头立时便是一个血口子,杨宝儿咬着牙,心中震撼不已,那一拳若是打实了,自己整条胳膊已经被洞穿了。
眼见对方又是一拳砸了过来,杨宝儿一把扣住对方的脖子,那一拳也销声匿迹了,扣在手掌中的墨黑色人影渐渐消散,露出了本来面目,正是适才奄奄一息的子语,杨宝儿心有余悸,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些错愕,额头上甚至生出一些冷汗,她几乎可以肯定,若不是自己系统的手段有些特别,刚刚已经身首异处了。
“原以为是个老实人,竟然还夹带私货,看来我不该心慈手软。”
杨宝儿冷笑一声,一拳砸在少年肚子上,少年闷哼一声,却是嘿然一笑,眼神看向女子身后。
杨宝儿余光中出现一支白皙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手指间夹着一个米黄色纸人,随即脖颈间便是一凉,纸人如同刀刃一般,切断了她的脖颈。
杨宝儿难以置信的捂着脖子,殷红从手指间不断的挤出来,她踉跄着向后跌倒,倒地的时候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丸子头小丫头,神色间更是惊骇不已,她不明白,对方是如何从自己的画框中出来了。
躺在地上,她慕然间看到画框中央有一处破损,随即苦笑一下,原来那个少年的拳头是故意落空的,为的就是将画框中的画面打碎,可是他又是如何知道敲碎了那个不存在的画面,一切又会恢复如初,难道仅仅是因为可笑至极的信任么?
灰白色的画框骤然间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杨宝儿的神色也渐渐模糊起来,她隐约看到一座大山,看到袅袅炊烟,看到一处小村子,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喂,书呆子,你别以为给我一口吃的,就可以为所欲为,告诉你,人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杨宝儿是我的名字,记住了,以后谁若是再敢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双手叉腰,站在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郎面前,少年郎坐在一个磨盘上,双手捧着一本泛黄的书籍,咧嘴笑着,如沐春风,听到小姑娘的话,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书呆子,你笑什么笑,人家是不会做饭,怎么了,不就是菜咸了一些,饭干了一些,告诉你,这些饭菜都是本姑娘买回来的,好心给你做一顿饭,你可不能不领情,今天若是不把这些东西吃干净,保证把你打成猪头。”
小姑娘看着桌上一盘颜色怪异的炒青菜,以及一碗黑漆漆的米饭,脸色很是难看,便蹙起眉头,指着坐在案前的少年郎,昂首挺胸,勒令对方将一桌子饭菜都要吃的干干净净,膝盖上盖着一本书的少年郎忍着笑,又是不住地点头。
“书呆子,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让人给打了,说了多少次了,那些人就是看你老实,才欺负你的,你不能总是这样笨,那些人都拳打脚踢了,你还在那里之乎者也的,有什么用,说那些大道理给狗听么,别人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