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翁很少有兴奋的时候,如今的年龄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某件事而激动不已,他已经过了情绪起伏的年纪,百年光阴让他有了心如止水的心境,哪怕是话语再多,也只是娓娓道来,只是眼下神情间多了一份激悦。
沉寂了数十年,在战争贩子中耐心蛰伏,他终于见到了一丝曙光,他或许早该想到,方士讲求山水有灵,又有逆天改命的觉悟,若是吞噬炼化一个方士,说不得真的能够突破自我。
梁翁抬头看着站在对面的韩云少,他已经没有活捉此人问出一些家训古言的想法,这个人的精血,或许比他的话语更重要,他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些笑意,或许等到自己进化之后,就能与那个人平起平坐了。
巨树拔起脚下根须,拖拽着砂石土块向前迈出一步,地面上卷起一阵风沙,韩云少迎风而立,头顶上立时出现一片黑影,他急速向着旁边奔去,与此同时,枝蔓缠绕成的拳头砸在地上,土石飞溅。
韩云少不敢停下,那巨树虽然行动缓慢,不过枝繁叶茂,根须密集,粗壮的枝桠横扫而过,便是成群的野猪都要溃散而逃,何况只是一个ròu_tǐ凡胎的年轻人。
他一跃而起,落在巨树扬起的枝干上,双手抱在一起,手掌间凝聚成一双石拳,毫不犹豫的砸在枝干上,枝蔓断裂,只是对于粗壮的枝桠而言,实在是九牛一毛,缠绕在树干上的藤蔓如灵蛇出洞,纷纷向着这边刺了过来。
韩云少纵身跳了起来,向后飞退,双手一抓,手中出现一根石矛,向着枝干投掷过去,石矛犹如撞在野猪身上的牙签,被厚重的藤甲弹开了,尚不得分好,却是有些激怒了这个庞然大物。
另一边的枝桠横扫过来,韩云少人在空中,尚未落地,已经无处借力,他双手急忙向外一推,手掌间蹦出一根石柱,撞在迎面而来的枝桠上,巨大的力道几乎扯断了他的手腕,他顺势向后飞退,落地后又是踉跄了几步。
巨树三番五次让这个不厌其烦的小家伙逃脱了,当真是恼羞成怒,地面上土块翻滚,恍若地震一般,盘根错节的根须牵扯起大片土壤,缓慢而沉重的向着这边撞了过来,两根粗壮的枝桠像是神明的金锏,劈头盖脸的砸向地面。
一时间风沙大作,韩云少脚下翻起沙土波浪,层层叠叠,推动着向前奔涌,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巨锤一般的砸击,不过风沙扑面,细小的沙粒打在身上,依旧是不甚好受,背后一声巨响,仿佛地面被撕裂了。
森林之王就像是一架攻城器械,刀枪剑戟在其面前就如同挠痒痒一般,韩云少深知这个道理,他不由得回头瞧了一眼站在对面的梁翁,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制服了那个家伙,眼前的一切便不足为虑了。
只是若想绕开这个庞然大物,在想方设法避开埋在地下的藤鞭,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稍有不慎,便只能葬身于此了。
他可不认为自己被藤鞭打得遍体鳞伤,再被巨树生生锤打几下之后,还能够活命。
韩云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他回身立在一处凸起的地刺上,遥遥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忽然他有了一个想法,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一跃,落在地面上,缓缓蹲下身,双在按着身下的土地。
远处的地面土壤纷飞,看着拔地而起的根须,慕然间,手上炁旋飞舞,韩云少集中精神,手指的方向,地面出现一道道裂隙,就像是蚯蚓拱过的泥沙,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粗壮的根须拔地而起,向前迈进,刹那间,一根根地刺出现在巨树脚下,丈余高的地刺就像是硌脚的石槛,猝不及防之下,巨树踩碎了地刺,却也向后倾倒,韩云少心中一喜,手上加了把劲,接连不断的地刺冒了出来,试图让巨树踉跄的身躯再无支点。
只是巨树的枝桠猛然前伸,无数枝蔓刺入身前地面,止住了树干倾倒的去势,与此同时,根须向外蔓延,死死地抓住四面八方的土壤,竟是又重新站了起来。
韩云少满眼错愕,双手依旧按在地面上,却见一根粗大的枝桠举过头顶,已经向着这里砸了下来,千钧一发之际,身前数根石柱拔地而起,如同城墙一般,架住了枝桠的攻势,韩云少翻身滚了出去。
石柱根根碎裂,飞溅的石屑昭示着这个年轻人的狼狈,在这个巨树面前,似乎一切手段都是徒劳无功的。
韩云少伸手在嘴边擦了擦,虽然石柱阻挡了刚才大部分攻击,不过他还是被枝桠上细小而不易察觉的藤条抽了个正着,背上火辣辣的疼,之前受过的伤还没有痊愈,眼下伤上加伤,他不由得又是呕出一口血。
韩云少身上一软,跪坐在地上,眼下的情况有些不妙,再这样耗下去,自己迟早先败下阵来,自己的体力有限,他知道,依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拖不了多久了。
撑着身子再次站起来,看着小山一般的庞然大物,韩云少双手耷拉在身前,他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说不得只有一次机会,不过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似乎是放弃了抵抗,亦步亦趋的往前走着,梁翁瞧见了,不由得笑了笑,缓缓说道:“怎么?就这样放弃了?也好,老夫便让你死个痛快。”
“韩家式法,式二,徙。”
一声低吟,韩云少骤然间冲了出去,身旁一根根石柱拔地而起,为其开路,密密麻麻的将其围在中间,韩云少的身影在石柱间不断地穿梭着,森林之王干脆拔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