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双手合十,与子语行了一礼,“施主别来无恙。”
子语顿了一下,想起此人便是那个在铜牙镇与自己印证心境的那个酒肉和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之间隔着一片焚烧的烈火,正是那两只黑毛驴子,不多时,火焰燃尽了,地面上却是没了驴子的踪迹,和尚低头弯腰,从烈火的余烬中捡起两样东西,锤了锤,又就着衣袖蹭了蹭,在眼前端详起来,随即笑了笑,扔给一旁的子语。
子语顺手接住,是两个扁平状的物件,黄铜材质,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瞧着像是小孩子挂在胸前的铜锁,只不过是个驴子的样式,却不是站立的驴子,而是背身向下,四肢被缚倒挂在一根棍子上。
和尚缓缓说道:“这一带的乡民,有一个习俗,但凡是年岁不大的小孩子,都会在家里请一个这样的驴子,以防小儿哭闹,乡民们管这个东西叫颠倒驴。”
颠倒驴的习俗子语是第一次听说,想来是这一带才有的民俗习惯,他不由得向院子里那两只倒地的驴子瞧去,果然也是没了身影,地上落了两个铜牌子。
子语心中更加疑惑,这个和尚的出现绝非偶然,这里可是一个手异人的炁场,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进来,闲庭信步,若说是偶然路过,绝无可能,而且这个和尚似乎没有收到这里炁场的影响。
子语有一种感觉,上次两人在茶摊印证的时候,这个大和尚藏拙了,他其实早该意识到,双面佛的手段岂是常人,更何况如此轻而易举的出入一个手异人的炁场,在他认识的人当中,有这样手段的人也不多。
和尚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与子语又是合十行了一礼,便不再说话,转身看向一旁的宅子,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手掌向前,掌间有赤金色的光晕跳动着,随即在身前形成一个金色手掌。
手掌有丈余高,琉璃一般泛着光泽,和尚凝视着前方的宅院,忽然抬起手,向下一按,赤金色的手掌盖在宅子顶上,立时摧枯拉朽一般,宅子在手掌下分崩离析,木梁断裂,院墙倒塌。
子语面色大变,弓叔还在宅子里面,若是任由宅子坍塌,弓叔怕是就要被活埋了,他立时上前一步,想要阻拦这个大和尚,只是伸手刚刚触碰到对方的肩膀,却是被一团金光给震开了。
“大和尚,你做什么,里面还有活人,还不停手?”
子语跌撞在身后墙面上,浑身刺痛,他顾不了这么多,撑着身子再次站起来,向前方的和尚扑了上去,和尚却是手掌向下一拍,宅子连带着整个院子,顷刻坍塌。
子语怒目而视,却见和尚双手合十,低声沉吟着,“与外不染色声等,与内不起妄念心,得如是者名为证;得证之时不得作证想,名无证;得无证时,亦不得作无证想,是名无无证。”推荐阅读//v.///
子语此时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个和尚在说些什么,他赶忙向着坍塌的院落冲了过去,在满院子的废墟中翻找着,大和尚却是驻足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远方的红月,双手合十,不为所动。
子语遍体鳞伤,趴在废墟上艰难的将坍塌的残垣断壁推开,不多时,听到下面有一些响动,一个邋遢汉子顺着狭窄的缝隙钻了出来,蓬头垢面,子语赶忙搭把手,将其拉了出来。
弓长张拖着一条腿,腿上扎着一根劈开的木棍,他一把钳住木棍,一咬牙,狠狠地将木棍拔了出来,立时渗出一片殷红,弓长张随手扯下一些布条,缠绕在腿上,这才靠在废墟上,大口喘气。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忽然醒来,发现周围的墙壁木梁开始坍塌,便连滚带爬的躲在一处墙角里,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这场劫难,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身上的炁息时有时无,极为虚弱。手机端 一秒記住『→\etv.c\o\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子语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言简意赅的告诉了弓长张,得知这里是沈良的炁场,又说起颠倒驴的事情,弓长张从怀中摸出一个黄铜牌子,他醒来的时候,见到脚下的这个东西,便顺手揣在怀里。
眼下的事情似乎更加复杂了,沈良的手段超出了他们的预期,而那个法号无法无天的大和尚又不知为何横插一脚,眼下最为担心的还是白菜和韩云少,不知他们是否安全脱身。
不远处又是轰然巨响,子语和弓长张相互搀扶着站起来,遥遥瞧见一个赤金色的手掌将街巷一整排的屋舍都推倒了,两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这个大和尚似乎与那个沈良有仇。
街面上忽然涌出七八只黑毛驴子,挡在大和尚面前,大和尚只是笑着摇摇头,矗立在那里低头不语。
天苍苍,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读十遍,一夜睡到大天亮……
一声声低吟从四面八方而来,像是女子的呼唤,子语二人不敢跟的太近,这种似有似无的歌谣让人心中一悸,恍惚间失了神,子语轻咬舌根,让自己清醒一些,若是不然,怕是不知何时就会沉睡下去。
大和尚却是低头默念佛经,两只黑毛驴子疾奔而来,大和尚头也不抬,衣袖一挥,两只驴子便倒栽在地上,其他几只驴子一哄而上,大和尚脚下炁旋翻腾,衣衫猎猎作响,一个赤金色手掌出现在身前,慕然向前推动。
无形的炁压将两旁的土墙震得四分五裂,一瞬间,几只驴子便纷纷倒飞出去,金色手掌覆盖在地上,轰然巨响,余威震得四周的屋舍东倒西歪,大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