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镇面积不大,有百余户人家,虽然闭塞,依山傍水,却也能自给自足,一些头脑精明的,也能过上富裕一些的生活,可若说真正的大户,便只有冯氏一家,只可惜冯家人口凋零,到了这一代更是一脉单传。
冯元峰身为小镇的镇长,可谓是坏事做绝,落得一个死不足惜的下场,到头来也只留下冯云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说起来,反倒是这位恶名昭著的冯镇长生前做了唯一一件让人称道的事情。
冯家夫人,也就是冯云的母亲去世之后,冯元峰一直没有续弦,身边也没有其他的女人,不得不说这位小镇地位首屈一指的男人,难得的对于自己的爱人极为专一,曾经也有几位样貌不错的女子上门自荐门户,都被一一回绝了。
冯家有一个祠堂,也是冯元峰为自己已经过世的妻子设立的,平日里不许任何人进入,便是自己的儿子,没有他的允许,也不得踏入,以免打扰死者清静。
子语看着眼前这位疯疯癫癫的冯家大公子,不由得感叹世事难料,曾经小镇上不可一世的冯家,日后怕是要衰落凋零了。
老人常说一句话,叫做富不过三代,冯家若是兢兢业业的耕耘这份产业,倒也不至于如此悲凉,只可惜上上下下都不是省油的灯,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天意如此。
老医师瞧了眼子语那边,又看了眼蹲在那里胡言乱语的冯云,叹了口气,“我将他接回来后,只顾着帮那个壮汉瞧伤了,也没有留意冯家这位大公子,也不知怎的,他就发起了癔症,疯疯癫癫的,大概是冯镇长出了事,冯家就此没落,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公子一时想不开,便这个样子了。”
说起这些事,老医师又是一阵唏嘘不已,“冯家虽然作恶多端,落得现在这般田地也是罪有应得,不过,人啊,总会有些恻隐之心,我也是希望这位冯家少爷能够改邪归正,便将他接到这片园子里,一方面能够帮忙照料园子里的草药,另一方面也能磨练一下他的心性,谁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冯云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战战兢兢的蹲在地里,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手足无措的摆弄着一根小树枝。
老医师上前一步,想要将他领回山间的屋子,既然人已经这样了,是非功过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日后便让他在药园子住下来,总好过又跑回小镇上,指不定还会弄出什么麻烦事。
只是冯云看到老医师那双黑漆漆的布鞋,整个人又缩成一团,老医师伸手还没有碰到他,这位昔日的大公子已经惊吓的跳了起来。
“别过来,你别过来,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你别过来。”
冯云“哇”的一下便大声哭出来,也顾不得抹眼泪,啜泣着将身上那件脏兮兮的锦衣褂子脱下来,扔到地上,“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给你,都给你。”
语无伦次的冯云见无处可躲,干脆跑到子语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眼巴巴的张望着,不过还是被一脸无奈的老医师拽了出来,“大公子,还是随我一起回去吧,冯家虽然对不住小镇,可我身为医师,不会见死不救的,如今在这个小镇,也只有我这个药园子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冯云闻言,哭嚷着更加厉害了,“我不要做肥料,我不要做肥料……”
说着又抱头蹲在地上,使劲的摇着脑袋,似乎这样做了,就可以将所有的不如意都甩出去。
老医师哑然失笑,摇摇头,“他大概是瞧见了我将那人的尸体埋在了药园子,以为自己也会……”
老医师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壮汉的尸体,一个憨傻之人出现这样的误会,也是情理之中,他没有理会冯云的疯言疯语,而是直接伸手将蹲在地上的冯云拉起来,一边劝说着这个傻乎乎的大公子,一边拽着他往屋子那边走。
冯云又哭又闹,委屈中带着惊恐。
老医师偏头瞧着哭闹不已的冯云,任由他又是咬人又是吐口水,也不恼怒,端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医者,而且这位老医师手劲极大,几乎是拖拽着冯家公子往前走,忽的眉头一皱,听到身后一声轻斥,“鬼吹灯。”
一道火龙pēn_shè而出,直直撞向老医师脑后,老医师身形闪动,于千钧一发之际,跃到几丈开外,冯云惊吓的抱头蹲在地上,火焰擦身而过,却是毫发未损。
老医师站定了身形,脸上阴晴不定,他看了眼先发制人的白菜,又看向缓缓走过来的子语,沉声道:“少年郎,萍水相逢,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用不着这样咄咄逼人吧。”
见子语将地上的冯云一把拽到身后,也不言语,只是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他又是说道:“你们毁了我这里半个园子的草药,我权当没有看到,你又将那个傻小子擅自放了出来,我也只当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已经是卖了你一个面子,现在难道还想鹊巢鸠占不成?”
老医师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样子,再不是之前那般慈眉善目,子语看着眼前这位程神医,笑道:“有些人狼心狗肺,有些人却是人面兽心,程医师,你在小镇上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光彩啊。”
“我这人也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只是事情不能做的太绝吧,我不过是烧了你半块儿药田,你就这般气恼,你毁了这些人的根基,算不算罪无可赦了。”
“我觉得吧,这样做不对。”
被道破真相的老医师反倒是一脸释然,苦笑道:“少年郎,既然你已经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