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祠堂,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巍峨的门楼庄严肃穆,内里摆放着国公府历代家主和先祖的牌位,灯火敞亮,香火袅袅之时,檀香的味道便浓郁地扑鼻而来,并不呛人,反倒有一股清冷。
阮无城推着上官玄策进入后,躬身退了出去,站立在门外。
上官玄策看向前列的两个牌位,一个盖了红布,是他的,虽没死但牌位犹在,按规矩是不能毁了的,只能盖上红色的绸布,有辟邪去晦气之意。而旁边的便是陆苑仪的,他上了香后,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待到香都燃尽了,他才似是猛然醒了,怅然一叹:“苑仪,我……回来了。”
他的手指落在那陆氏二字上,细细地抚摸,语调尽是无边的苦楚与愧疚。
这辈子是还不了了,只求下辈子还能遇上她,将这辈子欠下的,成倍的还于她。
“爹……“
上官司琪从轮椅后头钻了出来,仰着脑袋看着陆苑仪的牌位道:“这就是您说的嫡母?“
“嗯,你给她磕个头吧。“
上官司琪点点头,可心里有疑,问道:“刚才你不许娘来,说嫡母会生气,那我跪了,她难道就不生气了。”
“不会,她是个喜欢孩子的,断不会和一个孩子置气,你既是我生的,自然是要好好拜拜她的。”
他的苑仪可不似她母亲那般小鸡肚肠,为人凉薄,乃是前一位侯府老太太,也是她的祖母一手带大,虽娇弱,可胸襟宽广,最不喜的便是嫡母苛待庶子这样的事儿,不然当年她也不会厚待小四,让小四当她像亲姐姐一般尊敬。
“哦!”
他乖巧地跪下,对着牌位恭敬的三跪九叩,嘴里还振振有词道:“嫡母在上,我就是爹和我娘生的小子。嫡母可别怪我娘,我娘也是爱惨了爹,才会嫁他的,她也压根不知道您的存在,若是知道,我娘也是个知理的,肯定不会嫁,也就不会有我了。若是嫡母要怪,就怪我,怪狠了,就到儿子梦里来骂我,儿子受着就是了。不过回来的路上爹就于我说了,您是个心善的,肯定明白事出有因,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爹肯定是爱您的,虽然爹花心了,但他是个重情义的,断不会忘了您,日后也有我孝顺您,必定终年香火不断,茶水瓜果日日新鲜,待姐姐回来,我也会好好保护她,一定不叫她再受委屈。您是不知道,爹刚刚发了好大一顿火,将府里的老少整治得头冒青烟,大堂兄的屁股都开花了呢。我看着也挺解气的,可惜我年岁还小,不然也能帮着整治他们,谁让他们叫姐姐受了那么多苦。”
上官玄策没想到他还有这番长篇大论,没好气道:“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不是和嫡母联络一下感情吗,免得她一个人在地下生闷气,多不值当。”
“你倒是会说话,还知道你爹是个重情义的……”
“难道不是吗?刚才爹你发火归发火,可到底还是顾着娘的,给了她面子,叫她日后在国公府里也不会难做人。就算打人的是马家的人,他们也怨不到娘头上,且还让他们以为娘在您跟前说的上话,这样一来,国公府的下人也不敢欺负到娘头上了。嘿嘿,爹,我说的对不对?”
上官玄策素来知道这个儿子是个聪明的,却没想到聪明成这样,怕是老太太都想不到这一层,心里欣慰至极。
“人小鬼大!”
“那是,将来我是要继承爹您的衣钵的,不聪明些怎么成?”
“行了,说你几句,你还真敢往脸上贴金,起来吧。”
“哦!“他像个孙猴子似的一跃而起。
上官玄策又回头看了一眼站了许久的齐湛,对上这个厚脸皮的,他脸上的慈爱就一分不剩了,喝道:“你杵在这里干什么?“
“难得有此机会进国公府的祠堂,自是要拜见一下岳母大人的。”他走了过来,作势就要下跪叩拜。
上官玄策喝道:“不许跪!都说了婚事得明琅点头才算。你还没资格叫岳母大人。“
“岳母大人说不定喜欢我呢!”
“滚,她与我一样,只要女儿不答应,你就是再好,也入不了她的眼,还不滚回家去,碍眼!!”
“好,我这就滚,不碍您的眼。”他算是自讨了个没趣。
未料,脚还没跨出祠堂,就听到上官玄策在背后阴测测地说道:“我知道你的能耐,但如今我回来了,就不会允许你没事就往明琅那钻,免得坏了她的名声。”
同是男人,又是过来人,能不知晓他一会儿滚出国公府后会去哪吗,那饥渴的脸上都写着了。
齐湛回头冷笑:“好像您老没对岳母干过这等事似的?“
“哼,苑仪喜欢,明琅可不一定,能比吗?“
齐湛:“……”
上官玄策又恶狠狠地补上一句:“怕是你去了,也没好果子吃,一顿巴掌是少不了的。你这张脸长得就已经很寒碜了,别再添了那巴掌印不好见人。”
齐湛一点没恼,笑道:“我乐意!”
上官玄策呵呵两声:“猖狂!滚,有多远滚多远!”
齐湛自是不会留下和他打嘴仗的,出了祠堂便打算施展轻功,往屋檐上窜,不料刚起身,袍摆就被上官司琪抓了个正着。
他落了下来,抽回袍摆道:“刚被你父亲训完,你又想做什么?”
“你是要去见姐姐吧?带我去,带我去!”他扒着他的大腿道。
“去什么去,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依你父亲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