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慢吞吞地吃着饭,饭前饿得感觉能吃头牛,正儿八经地吃饭了,也没能吃掉两大碗。不过奶奶家的饭碗是比较大的老旧白瓷碗,一碗不少了。青青真是饿坏了。边吃边听爷爷奶奶聊天儿,他们一般都是闲扯,奶奶说话慢,慢吞吞地一句过后,好久再来一句。爷爷时而“嗯”下,时而“哦”一下,时而说点别的,反正说的没有奶奶说的多。他们聊天聊的没劲儿极了,声音又小,速度又慢,青青一般是不喜欢听的。今儿听着没感觉,这样说话也不是很讨厌,很烦哎。
奶奶他们和小婶家是一个院儿,但青青几乎不去小婶家。以前青青感觉她和小叔的关系还是蛮好的,可他结婚了,青青没去他家吃过一顿饭。以前没发现,现在想想,真的哎,一次饭都没吃过。哎,现在无所谓。青青对这些都不是很关心。
确切地说,青青现在对别人对她的态度看的很淡,他们对青青好也好,不好也摆,青青都不是很在乎。也许她不能做到无动于衷,可她知道了别人怎样对她,她无权干涉,但她不是很看重。
青青的性格,慢慢来得比较冷漠了吧,应该说,她正在往情感冷漠的方向去发展。
吃过饭,青青在奶奶家小灶屋门口的小凳子上参了一会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爷爷奶奶摸索完了手上的活儿,也摇着破扇子,聊一会儿,睡一会儿。
屋里静悄悄的,偶尔有蚊子飞来,嗯嗯叫,一会儿飞到柴仓的柴火上,一会儿飞到奶奶的旧蒲扇子上。挺烦人的。
不过,青青睡着啦!她不知道呢。小脑袋又靠在墙上了,头也歪着,脖子后热得出了一层儿汗。
屋子外面的日头很亮,亮的发白。看一眼都觉得刺眼睛,可见六月的天气多么热。
出门在外的人啊,肯定受了不少罪呢。
青青睡得不安稳,不舒服,可她还是睡了好久。醒来,爷爷奶奶已经到外面树荫下跟人聊天儿去了。青青原地发了一会儿癔症,揉揉眼睛,走了。
她想回家,虽然家里没人。可她不想找村子里小朋友们玩了,也不想去李军叔叔家了。去他们家打扑克,从来没赢过。牌再好再坏,都是一个结局,青青输。她烦死了。不去了。
路过李军叔叔家,院子里没人,青青松了一口气。还怕他们叫,青青不好意思不去玩儿。
路过一家又一家,青青从茂盛的白杨树下,顺着泥巴路,拿着晌午从家里拿来的菜篓子,慢慢地走回家。进了小院,意外的,发现家里堂屋门开着一条缝儿呢!
竟然没有锁!
开着一条缝儿!
有人回家了!
莫不是爸爸回来了?或者妈妈回来了?或者他们一起回来啦!?
青青好激动,她感觉自己心跳地特别快,浑身立马有劲儿了。兴奋了。拔起腿就跑进家门,大叫“爸爸?……妈?”
进去一看,堂屋没人。青青感觉不好,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不妙呢?也许是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人吧。
赶快转身到东屋,爸爸回来了。躺在床上睡觉呢,没睡着。听到响动,李成猜到青青回来了。何况她还叫了两声儿呢!
李成起床,看了一眼青青。
青青四处瞅瞅,“我妈呢?”
问的有些忐忑,有些不安,有些不好的预感。
“没找到”,李成情绪很低落,“她……你妈肯定是不想跟我过了”,回到堂屋,坐在藤椅上,他实在是太累了。“她肯定是不想再跟我吵架,打架,那几年过得不好,他肯定是恨我,所以改嫁了”。李成有些颓败。
青青发现爸爸瘦了,黑了,整个人没有精神气儿。妈妈竟然没有回来!改嫁了!她不敢相信,可是李成说得这么真切,是不是真的呢?
青青有一些脑子转不过来,不过,她觉得她不应该闹。她实际上只是很难受,有点伤心,但是她没哭。没有眼泪。
也不想哭,怕哭了爸爸更难受。不敢哭,怕哭了,妈妈真的就再也不回来了。
青青坐在凳子上,跑去拧开黑白的大屁股电视,爷两个看起电视来。李成是累了,说不出话来。青青是不想说话。
就这么怪异的看起电视,直到院子里有鸡回来。起初是一只,两只。后来又三五成群,都回来了,满院子的撒欢。它们在等主人给它们喂食儿呢!树上的麻雀现在也活跃啦!只要青青一撒麦子,它们一准儿飞下来,抢两口吃的。青青习惯了,也从不赶它们走。
李成一看,天色不早了。自己这些天没吃饱过肚子,一个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了。所以,晚上是青青烧火,李成做饭。下的面条,炒了空心菜,豇豆,茄子。这时候的辣椒,豇豆,茄子都吃不完,太多了。菜炒了几大碗,李成终于吃上热乎乎的饭菜,整个人也精神了一些。
他心里实际上是很难受的,但他怕青青难受,所以忍着。青青心里是很害怕的,但她不说,怕爸爸担心。
吃过饭,喂了猪,李成才和青青商量:“你妈这次怕是铁了心要和我离婚,改嫁。我在市里你大舅家附近转了这么些天,也没碰到她。她肯定躲起来了。”在李成的观念里,肯定张香没走多远,就近找了一户人家,跟别人过了。他心里即气愤,又伤心,还愧疚,最多的是不甘心。他不愿意放手,他想把张香找回来,即使她跟了别人,他也不介意。毕竟,当初那几年,是他李成对不起她张香,张香怪他,恨他,都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