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莫要想这么多了,谁让那年冬日,偏偏你遇上的人,是我呢。”
师父的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师父,若一切还与从前一样,该有多好。
父亲与哥哥,他们都还在……
他站起了身,缓缓整理了一下衣衫,温声道,“衣儿,师父先走了,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我低声应道,“嗯……”
望着师父离去的背影,我恍然间,竟觉得这与我初见他时的样子,没有一丝变化。
江湖人称药三绝的毕血,容貌已经几十年没有苍老过半分了。
他这些年,无人陪伴,过的是否孤单?
三岁时,我遇见了他。
那年母亲离开了。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那时的风比现在还有刺骨,那年,母亲离开了我。
“衣儿,你快跑啊,不要再回去了!别回去了!”
那是母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让我快跑,让我快些离开丞相府。
可我却好害怕,我茫然地在林子里,无助而又害怕。
母亲她,在那年寒冬离开了我。
父亲他们却说母亲是发疯了。
母亲怎么会是疯了呢,她在林子里,在为我挡着风雨,她会将我护在怀里,她会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护着我。
那日的风很冷很冷,我抽泣着前行在黑暗的林子里,饥寒交迫让我倍感无助。
那年幼小的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母亲才会离开,我以为,她抛弃了我。
可是如今我却明白了,人生,有太多的无能为力,或许母亲那时,也有她的无能为力。
好在,那时我遇到了师父。
他那天也是一身素净的青衫,将我带回了香蘋花庄。
那时年幼不懂事,心里总是不会在意这些。
那时只觉得香蘋花庄里好玩,全然忘了母亲离开了的事。
或许在一个新的地方,是可以冲淡记忆的吧。
江逸行轻轻扶着我下了软榻,他温声道,“娘娘,手炉与外披都早已备好了,在这边,你可要再梳个妆?”
我苦笑道,“铭轩,如今未国都已经没了,你还在我身边,我心里已经很感激了,你怎么还在叫我娘娘?我如今,只是一个亡了国,没了家的可怜人罢了。”
江逸行皱眉道,“娘娘……怎可这样说,就算你什么也不是,我也会心甘情愿地,一直跟着你。”
“你这又是何苦,凭你的医术,在城中开个铺子,也足矣……”
他忽然打断我,“娘娘,莫要再说了。”
“铭轩……”
我犹豫片刻,又开口道,“铭轩,那你莫要再唤我娘娘了,我又怎么能担得起。”
“嗯……那日后,我唤你衣儿,可好?”
“好。”
我走到铜镜前,望着铜镜里略显憔悴的自己。
我轻轻地将头发散下,寻了一条鹅黄色发带,挽起了发丝。
如今也倦于梳妆了,我懒懒地披上外披,手里紧紧握着手炉,踏进了香蘋花庄的雪景里。
这件厚厚的外披,也是极其素净的鹅黄色,虽是素净,看着却又让我心头回旋着一股暖流。
“铭轩,怎么没有见到春天?”
江逸行温声应道,“衣儿,春天怕冷,而且它一到冬天,就特别喜欢睡觉,它这些时候都在我的屋内歇息着呢。”
“那也是极好的。”
“衣儿,没想到你竟与江湖人称药三绝的毕血前辈是师徒关系,我一直都很敬仰这位前辈,始终都是神出鬼没,未有人知道他到底定于何方,没想到,这位前辈竟然就在未国的皇城这里……哦不,此刻……已经不是未国的了……”
我连忙问道,“此刻,已经被苍然完全攻下了吗?”
“对,衣儿,如今这里也都变成了苍然的国土。”
“那,那天发生的一切……我该怎么办……不,我知道的,我知道……铭轩,师父看起来并不老,你叫他前辈,还是太老了些。”
我不想再回忆那天的事情,也不想再日复一日地悲伤,我只能,假装忘记……
然后就可以不再去回忆,可以不再去面对。
“衣儿……前辈始终都是前辈,我才刚刚出生时,他便已经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名望,经过了这么久,仍然长久地有着声望,这就足矣证明他有多厉害。”
我笑了笑,“好啦好啦,快带我去那秋千那里吧。”
江逸行关切问道,“衣儿,你怎么从踏出门到现在,对外面的雪景,你看起来完全丝兴趣。”
“怎么会没有呢,这雪的的花,开的多美啊!”
我这才细细望去,眼眸能看见的地方,全都是一片雪白。
雪白无暇里,还有几处腊梅在盛放着。
“花开的真好。”
突然,我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锦绣宫门前的海棠花。
我又想起了从前。
那时,我与秦璃在品茶,我们赏着海棠花,品着茶。
那日,我与她一起,还在计划着如何调查宫里发生的这些事情。
可是如今,一切都没有了,一切都变了。
秦璃死了,皇上也不知踪影。
我什么也不用查了,这一切,都是苍然人的计划。
我们当时怎么会这样天真,竟然以为会调查出真相,竟然还在猜测是不是哪位宫人做的。
我们怎么这样傻。
那时的我们,就像是被许之什玩弄与鼓掌之中一样。
真是可悲。
他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机。
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