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感受?”
呼噜头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感受。我不懂……”
敕勒王哈哈大笑,说道:“不用急,呼噜头,有朝一日你会懂的。”
呼噜头叹了口气,说道:“有朝一日我也不会懂的。大宋有很多好人,荒奴也有很多好人,为何好人与好人之间,却要有无休止的战争和杀戮?王子殿下说的再多,也不过是要荒奴如何如何,却为何不给大宋留一条生路?”
敕勒王冷哼一声道:“给大宋留一条生路?若易地而处,大宋何尝会给荒奴留一条生路?两国之间,又不是游戏,大宋式微之时,荒奴趁虚而入,此时我荒奴内乱,大宋不也趁势来打蓟州?库彻和拿仑利是彻头彻尾的两个傻瓜,若老王死后,本王来执掌荒奴,此时大宋长江以北,早已不复为其所有。哪里轮得到他云未将本王逼迫至此?”
敕勒王说到激动处,拔出佩刀挥动两下。呼噜头沉默以对,敕勒王长叹一声,又将佩刀插了回去,叹道:“此刀乃是老王信物,老王凭此刀叱咤荒奴,留给了本王,当真是辱没了它。”
呼噜头依然未曾说话。这几天对呼噜头的打击很大,他不知道,自己内心坚持的东西,为何如此容易动摇。想到后来,呼噜头实在什么都想不通,于是他决定,少说话,多看。
“看看结果,过程并不重要。你说是吗,队长?”
呼噜头想起队长,他频繁想着队长。队长死前翕动的嘴唇,让呼噜头时不时陷入头痛。每当想着队长死时的情景,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另一个情景,那便是自己在宋人家中之时的宁静。
呼噜头甩了甩脑袋,仿佛要将这两个画面全都甩出脑海。呼噜头想不通一些事情,索性不再去想。
“先活下去,回家。”呼噜头想到。
呼噜头一直不明白为何宋人喜欢斗鸡,因为不管再厉害的鸡,也是被人轻易扭住脖子,一刀杀了的东西。呼噜头不好斗,不过如果非要斗得话,呼噜头更喜欢看人斗。不过在看到马尔扎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回到了自己的参谋位置,呼噜头仿佛有些明白了,不管是人还是鸡,都一样。
马尔扎在河北诸府围城后的第二日便将大权交回了敕勒王。敕勒王阻止了马尔扎屠城示威,只是让大家耐心等待。如此煎熬了三日之后,城下河北诸府联军突然内乱,自相攻杀起来。
呼噜头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之后,看向敕勒王,只见敕勒王嘴角含笑,似在嘲讽看着马尔扎。而马尔扎比自己好不到哪去,张着嘴看着城下乱作一团的大宋军队,仿佛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敕勒王面无表情,冷声说道:“好了。”而后转过身去,抽出佩刀,振臂高呼,“如果你们不再疑虑,听本王号令,随本王回家!”
荒奴军中爆发出欢乐而又解脱的嘶吼,如劫后重生。
呼噜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眉头紧皱的马尔扎,举起武器,高声附和:“王子殿下!王子殿下!”
荒奴军破城而出时,没有受到多么有力的抵抗。敕勒王分析,只有南面的广平府军和常山府军还有些战力,所以荒奴人避开了南面,从北门出城。
北面是大名府军,呼噜头一眼望去,各自慌乱退散,并没有看到雷亮。呼噜头忍住了冲进大名府军中的冲动,用一句大宋俗语安慰自己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或许雷亮已经死了。”呼噜头心想。
荒奴军很快便脱出重围,敕勒王想了想,调整了进军方向,决定向西北进发。马尔扎欲言又止,默默服从命令,将敕勒王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敕勒王面无表情看着,在马尔扎转过身去之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呼噜头看到后,低下了头。敕勒王转过头来,对呼噜头说道:“反叛本王,可曾后悔?”
呼噜头摇了摇头,说道:“现如今我还不知道王子殿下是对是错,所以不知道我后不后悔。不过,王子殿下是用兵的天才,我佩服得很。”
敕勒王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呼噜头沉默片刻,问道:“王子殿下为何不杀了我和马尔扎,反而还让我们做原来的事情?”
敕勒王微微一笑,调侃般说道:“怎么,不是马尔扎大人了?”
呼噜头沉默不应。
敕勒王笑道:“呼噜头,你没有主见,容易被眼前看到的东西带动,做出一些不对的事情。可是,你人很好,这就够了。现在的你是一棵小树,如果你的队长还在,会指正你,你会慢慢成长,终将变成荫蔽荒奴的参天大树。”
呼噜头眼前一亮,感激得看向敕勒王,说道:“王子殿下……还记得我的队长?”
敕勒王缓缓说道:“你的队长是个很好的人,很聪明,而且很忠诚。他为本王为荒奴流过血,本王不会忘记他。”
呼噜头默然良久,说道:“王子殿下,也许我是真的错了。”
帖塔尔拍马过来,禀报敕勒王全军已然转而向西北,敕勒王点了点头,拍了拍帖塔尔的肩膀以示鼓励。
呼噜头看向帖塔尔。帖塔尔的脸上多了许多伤疤,眉头紧皱,再也没有了原来意气风发的样子,显得沉静而阴郁。帖塔尔看向呼噜头,发现呼噜头也在看自己,向呼噜头笑了笑,点了点头,拨马而去。
呼噜头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北面。敕勒王眉头微皱,顺着呼噜头的眼光看了过去。
一小队骑兵出现在北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