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大汉看雷亮已经醒来,大声说道:“俺是奋威军神威营指挥使李自明,听说你是大名府府军的一个指挥使,和荒狗战成重伤,特意来看看你。哼,只要和荒狗打的,都是俺李自明的好朋友。”
李自明旁边跟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笑着问雷亮:“身上可还疼痛?董先生医术世间少有人及,你便在此安心养病吧。哦,对了,小生乃是云将军身边的参知,姓李,名思存。”
雷亮见过两人,李思存笑了笑,若有所指说了一句:“雷指挥,小生也是河北之人,不过小生在常山府,与雷指挥的大名府相去不远。”
雷亮一愣,而后笑道:“是不太远。”
“听闻雷指挥在常山府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扬我大宋军威,是也不是?”
雷亮想起被孟繁忠胁迫之时的事情,长叹一声,说道:“也算不得是大胜仗,我们袭击了荒奴军,的确杀了不少人。”
“不少荒奴人?”
雷亮一愣,看向李思存。李自明不耐烦道:“不是荒奴人,难不成还是咱们大军不成?李先生问的这算个什么问题?”
李思存笑了笑,不再多说,只是问了些日常之事,末了叮嘱雷亮好好将养身子。雷亮笑着谢过了。
李自明没李思存那么文绉绉的,直接叉着腰说道:“这么点伤,你作为一个指挥使,死不了的,加上董先生救治,你想死都难。雷指挥,你是条汉子,这些天想要些什么,尽管和俺说,俺一定想方设法满足你。”
雷亮笑着答谢:“有劳李指挥了。”
李自明摆摆手,转身欲行,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又转了回来,对雷亮说道:“对了,有没有想法来俺们神威营?俺的两个副指挥都很不错,俺不能给你副指挥,不过俺可以给你一个队长,然后告诉俺们营中之人,你便是副指挥。俺知道俺这里官职小一些,不过咱们打荒奴,到了战场上都不过是一把刀,又分什么指挥不指挥的?你看行不行?”
雷亮摇了摇头:“雷某能进奋威军中与李指挥共事,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只是雷某家中尚有些事情,亡友亲友尚未安置,战友们尸骨未寒,若冷了他们的亲属,恐怕我去了阴间难以相见。”
李自明叹道:“兄弟情深,人之常情。罢了罢了,雷指挥节哀顺变,若日后想要来我们奋威军,只管来找俺。”
雷亮笑着应了。
李自明军务繁忙,也不多做停留,拉住了若有所思的李思存,便离了开去。李自明一路赞不绝口:“这个雷指挥当真不错,俺从古老弟那里听了消息便想要他了,只可惜他还有事。唉,真性情,重情义,真汉子。看来河北诸府也不只是一帮蠢货。”
李思存心不在焉敷衍一声。李自明皱起眉头,问道:“先生从刚刚开始就很不对劲,怎么了?这个雷指挥使有猫腻?”
李思存笑着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李自明摇了摇头,嘀咕道:“你们读书多了,就爱想事情,一天天的有什么可想的?”
此时的雷亮在屋中想着方才李思存的神色,越想越觉得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良久,雷亮实在想不通,又转念一想,这李思存看起来是李自明的随军参谋,又怎会与自己沾染上关系?说不定人家本性如此,看到生人便要琢磨一番呢?
雷亮不禁释然,拖着断腿在屋中活动活动,没走两步,便疼得浑身冒汗。雷亮苦笑一声,心中想道:“看来现在想要行走当真是痴心妄想。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我这条腿整个断掉了。唉,不知玲玲如何了,孟繁忠以为我死了,而且忙着盯着朝廷军,怕是没有工夫去理会玲玲。”
雷亮还是放不下心,不过此时此刻,又是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送饭军士进来给雷亮送了饭菜,问了一声雷亮还有什么要求,雷亮摇摇头,送饭军士便出去了。到了晚间,吃过饭后,董瑜步履匆匆过来看了一眼,叮嘱一番雷亮不要乱动,便也匆匆出去了。
“蓟州既然已经破了,整个燕山以南便再无险阻,朝廷军应当会一马平川平定了整个燕蓟之地。唉,若河北诸府联军能锦上添花,剿灭进入河北境内的荒奴军队有力,那么高封重赏,自然不在话下。说不定比之朝廷军中的封赏还要丰厚,毕竟征北军让荒奴人越过了防线去。”
雷亮念及此处,不由又是一声长叹,想起孟繁忠来,不由五味杂陈。
是孟繁忠慧眼识人,一路提拔自己做到了大名府一营指挥使,除了孟繁忠和李海之外,整个大名府府军之中,唯独自己最是亮眼。
可是也是孟繁忠,撞破自己阴私,对自己百般侮辱胁迫自己做了许多并不符合本心之事。
雷亮一声长叹,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次日,雷亮问过董瑜,自己现在这种状况,能不能骑马。董瑜笑道:“你全身的伤尚未好利索,何况你的腿,怎么也得静养月余,方保无虞。”
雷亮笑道:“我并非说的是我伤愈,说的是现在这等情况,我若小心一些,能否撑到家中,还能保得住这条腿?”
董瑜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雷亮:“你疯了?此去大名府六百里,你这一路颠簸,即便是身上的伤无大碍,回去这条腿也被颠簸断了,再难相续。”
雷亮继续笑着问道:“所以在下才想问董先生要一份锦囊妙计。虽然丢一条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