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领头人问呼噜头。
“没有想什么。可能是想回去了吧。”
“回去?回哪里去?”
“回荒奴啊。”
领头人有些不喜:“仗还没打完,你就想着回去?”
呼噜头听出领头人的语气中有些隐藏的东西。应该是军中旧识告诉他自己很是勇武,一见之下发现名不副实吧。
呼噜头叹道:“其实本来可以不必打仗的。”
“不必打仗?难不成宋人自己会死绝了?”
“不是这个意思。大宋和荒奴本来就可以不必打仗,我们放我们的牧,他们种他们的田,不就很好吗?反正他们没有丰美的水草,我们去了,牛羊都长不好。”
领头人嗤之以鼻:“幼稚。大宋的美食比我们荒奴好多了,咱们过去了,可以吃好的喝好的。他们做肉有一万种办法,总好过我们只会烤。”
“可以交换。”呼噜头说道,“用我们的牛羊和骏马,交换他们的美食和工具。”
“你还是不懂。即便是咱们不去打他们,他们也会来打咱们。”
“不会的!”呼噜头斩钉截铁说道。
“哦?”领头人颇感意外,不知为何呼噜头如此维护大宋,“何以见得?这次他们不就打过来了么?”
“因为燕蓟之地是他们的地方,所以他们要收回去。”
领头人突然发现呼噜头的逻辑自洽了,他竟然无法再反驳,而且他也懒得再反驳了:“大宋和荒奴是敌对关系,你这话我听过便当作没听过,以后莫要再说了。”
呼噜头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夜深人静,呼噜头却并未睡着,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他们身处一处破庙之中,再三确认周围荒无人烟。
今夜,他们打算伏击猎杀他们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胡思乱想的呼噜头已然极为困倦,突然眼角闪过一处光亮。
“来了。”呼噜头精神一振,瞬间清醒过来。
亮光转瞬即逝,而后,过了不知多久——呼噜头觉得天可能都要亮了——一声破空之声传了过来。
剑插入人体的声音和领头人的喊声同时响起,边上的军士点亮了火炬,照到了那个刺杀者。
刺杀者低声骂了一句,想要拔出剑来,身形已然向后飞退。谁知一拔之下,却差点被拽个跟头,硬生生止住了身形。
原来被刺入那名荒奴士兵瞪着双眼,已然气绝,但是双手却在临死前紧紧握住了刺杀者的剑刃。
刺杀者一愣之下,已然错失了良机,被如狼似虎的荒奴士兵围了起来。
领头人发一声喊,众荒奴士兵应声而上,刺杀者一咬牙,弯腰抱起杀掉了的荒奴士兵,向着一处砸了过去。
顿时,一处缺口被砸了出来。刺杀者身形急动,背后早已中了数刀,不过最终还是从缺口冲了出来。
那缺口正对着呼噜头。本来领头人怕呼噜头与自己这些人配合不默契,让他在外间防止刺杀者逃窜,本意是不让他参加。
谁知刺杀者竟然如此强悍,眼看要破围而出。领头人大喊一声“呼噜头”,话音未起,呼噜头长刀已出,直砍刺杀者面门。
刺杀者若要闪躲,定然被拖上一拖,领头人便可再围住刺杀者。电光火石间,刺杀者怒喝一声,并不后退,身子一侧,左肩撞上了呼噜头的刀刃。
呼噜头心中一迟疑,手上力道缓了几分,并未一刀将刺杀者臂膀砍下来。刺杀者本来拼着一条左臂,谁知呼噜头却力气突然放缓,当下一拳砸在呼噜头胸口,在即将触到呼噜头的瞬间心念一动,力量也小了几分,将呼噜头一拳砸倒,而后取了刀,飞速向外遁去,口中叫道:“关某受教了!”
呼噜头躺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一时之间竟无法再动弹。
领头人怒喝一声:“全员上马!追击!”
呼噜头的旧识一愣,看向呼噜头,对领头人说道:“呼噜头他……”
“你可曾见过被那刺杀者打中之后生还的么?快随我追!不然诺克萨不就白死了?他拼死抓住刺杀者的剑又有什么意义?”
呼噜头旧识还在犹豫,领头人怒道:“你们可能不认识,我却认得那个刺杀者。十余年前,他便是大宋军中之人,杀了我们无数人,本以为他已经死了,谁知又在今日出现。快走,若趁他重伤杀不了他,再想杀他,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上钩了。”
领头人和其余人已然飞速上马追去。呼噜头旧识飞快扫了一眼呼噜头,也飞身上马,口中叫道:“呼噜头,你若还活着,自己想办法吧!为了荣誉!”
“为了荣誉……”呼噜头无声苦笑,而后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呼噜头竟然醒了过来,只觉得口干舌燥,胸口一阵剧痛。
“我还活着么?”呼噜头摸了摸胸口,差点又痛昏了过去。“那人明明能杀了我,为何最后却没有下死手,是因为慌乱间无从下手么?”
呼噜头挣扎着坐起来,又吐出一口鲜血,不禁苦笑,自己的老伤还未好利落,新伤便已接踵而至了。
呼噜头忍着疼痛摸了摸胸口,感觉应该是断了几根肋骨,心肺也是一阵疼痛,仿佛伤及内脏。呼噜头暗叹一声,又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等死。”呼噜头心中如是自嘲。
突然,呼噜头听到一阵响动,睁开眼来,迎面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稚嫩少女的脸。
“你是荒奴人?”
呼噜头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