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四,宜求医、祈福、斋醮,忌出行、动土、安葬。
早间大宫女伺候王郡君起床时,发现王郡君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大宫女第一反应是王郡君病了,连忙扶起王郡君,关切问道:“郡君可是身子不舒服?奴婢去为郡君请太医么?”
王郡君摇摇头,咽了一口唾沫,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嘶哑着嗓子说道:“不要紧。你且服侍我起来,然后去禀报一声圣上,就说……我想见他。”
大宫女一愣,有些为难:“后宫传唤圣上,自古以来便无先例,若是让有心人以前朝武……”
大宫女忽而住口不言,王郡君苦笑一声,说道:“也罢,还有时间。你去禀报圣上,便说若圣上无事,我去找他。你先服侍我起来吧。”
大宫女答应一声,拿了衣服,王郡君摇摇头,说道:“不是这件,那件黑的,就在你手边。”
大宫女放下手中衣物,拿起那件袍子,只见颇为破旧,显是有些年头之物了,心中一时犹豫起来。王郡君看了大宫女一眼,大宫女苦笑着说道:“如今太平盛世,圣上不喜旧衣……”
王郡君虚弱地挥挥手打断了大宫女的话,说道:“无妨。圣上不会怪罪于你的。”
大宫女暗叹一声,只得服侍着王郡君穿上这件旧衣。触手处,只觉得王郡君身上一片滚烫,愣了一下,又见王郡君神色如常,不敢多说,只是老老实实为王郡君穿衣梳洗。
王郡君梳洗完毕,扑了些胭脂,静静坐在镜前,看着镜中模糊不清的自己。大宫女见王郡君脸色有异,关切问道:“郡君若有什么难事,可向奴婢说说,有些事,说一说就无妨了。”
王郡君笑了笑,吃力得回头看了大宫女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宫女神色突然黯淡下来,语气中有了小小的失落:“奴婢叫香荷。”
王郡君笑了笑,说道:“最近事情太多,我也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香荷想说些什么,王郡君接着说了下去:“以后注意些,先认准了人,有些人,不能互相之间知道的太多。你明白吗?”
香荷低着头答应了一声。王郡君知道,她这是心里在怪自己。“不过过些时候便会感谢我。”王郡君想。
王郡君只喝了两口粥便漱了口。香荷派去禀告皇帝的宫女回来,说道:“左相大人今日病愈,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圣上很生气,谁也不想见。”
王郡君听罢,摇了摇头,强撑起来,走过去斜靠在榻上,微闭了眼睛,吩咐香荷道:“你亲去禀报圣上,就留一句话,说,若圣上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可来找妾身商议。”
香荷左右为难,被王郡君瞪了一眼,当下心不甘情不愿答应了出去。过了片刻,香荷哭着跑回来,一侧脸颊有些红肿,哽咽着向王郡君道:“圣上发了好大的脾气,骂了奴婢,还骂郡君。然后便让太监们把奴婢打出来了。”
王郡君苦笑一声,满是歉疚说道:“难为你了。”而后将一个玉镯子赏了香荷,香荷推辞不过,抹泪收下了。
王郡君便在榻上吹着风,闻着花香,感觉头有些沉。王郡君叹了口气,拿了纸笔,写了一封信,藏在怀中。而后半睡半醒着过了一天,午饭也只是吃了两口,便再也不吃了。香荷和腊梅阁一众宫女太监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过王郡君放出狠话,谁要是敢去请御医,便打断谁的腿。
到了黄昏时,王郡君竟然又清醒过来,问过时间后,摇了摇头,心中纳罕,不知为何“锥心”还未发作。王郡君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下半身已然没了知觉,当下又不动声色躺了回去。
香荷过来问王郡君,王郡君笑着说无事,香荷正打定主意去寻太医,门口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皇帝带着赵元让,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怒气冲冲进来了。
香荷连忙行礼,皇帝看都不看一眼,怒声问道:“你们家主子呢?”
香荷连忙一指,皇帝不等她说话,怒冲冲推开她便带人进去了。跟着皇帝来的一个侍卫将众人赶了出去,香荷到了阁门口一看,有数十侍卫把了门口,将众人赶到旁边一个废旧仓库看了起来。
王郡君听到声响,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已是累得气喘吁吁。皇帝掀开帘子,满面怒容,低吼道:“王尚!你做的好事!”
王郡君无法起身,在榻上点了点头,说道:“圣上,我其实叫作王明蔷,蔷薇的蔷,不叫王尚。”
皇帝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盯着王郡君说不出话来。王郡君笑了笑,接着说了下去:“我身子不大好,便不起来行礼了,圣上想来也不会怪罪。若圣上有何不明白之处,只管问我,我知无不答。”
皇帝冷笑着说道:“怎么?自知无幸,便连一声‘妾身’都不肯自称了么?”
王郡君微微一笑,咳嗽一声,说道:“圣上不是不愿意让我自称‘妾身’么?说显得生分。”
皇帝咬牙切齿:“朕还要你今生为朕妃子,你怎不肯听从?”
王郡君叹了口气,瞪着皇帝说道:“圣上知道,我不是你的妃子,即便是圣上三年前用强要了我的身子。”
皇帝大怒,吼道:“天下都是朕的!”
王郡君摇了摇头,轻蔑一笑,说道:“不错,天下都是你的。你能生杀予夺,天下当然都是你的。”
皇帝听出王郡君语气中的嘲讽,怒气更盛,伸手想要将王郡君拽起来,王郡君手指轻翻,拿住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