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冬最不愿意被提起的一段往事,就是她和田长甸的事。
她和田长甸是青梅竹马,但是两个人有缘无份,最后也没能走到一起去。
“成家了。”
宋一然挑眉,“那他还朝你献殷勤?”这种男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要不得!
“他婆娘死了。”赵小冬啼笑皆非地道:“要说起来,俺俩这命,也都够硬的。”
死了啊!那他就是单身呗!
宋一然松了一口气,要是这样的话,还算说得过去。
“要说他,其实也是命苦的人!”赵小冬对宋一然道:“以前年轻的时候,他那个人全身都冒着傻气,家里的活什么都指望他,把他当牛做马一样使唤。就这,他爹娘还天天骂他是废物,嫌弃他吃得多,干得少。”
在这个年代,这种事情太常见了。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住在一起,老两口偏心,一碗水端不平,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
“俺嫁人以后,没过半年,他也娶媳妇了。”赵小冬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他媳妇嫁到他家以后,估计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每天跟着他受累干活,听说孩子都是生到地里头了。”
“他还有孩子?”
赵小冬点了点头,“有个闺女。要不是为了他闺女,他也不可能走上这条路,田家那老两口子偏心着呢!”
田长甸的父母生了六个孩子,田长甸是长子,他底下还有三个兄弟,两个妹妹。
他父母偏心幺儿,对其实四个孩子也算过得去,只有对田长甸,那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不管他怎么做都不对。
要不是田长甸跟他爹长得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怕赵小冬都要怀疑他是捡来的了。
偏心这种东西,毫无规矩可言,有人喜欢长子,有人心疼老儿子。
“俺也是听人说,他媳妇有病了,老两口子攥着钱,不给治病,硬生生的把人拖死了。他那小闺女,饿得就剩下一把骨头了,每天不但要打猪草,喂猪,喂鸡,帮着洗全家的衣裳,还要做饭。”
“咋啥都让一个小丫头干啊,家里大人呢,全家就她这一个孩子啊?”宋一然最听不得孩子受罪这事儿。
“那一家子,别可提了。除了他一个傻子,剩下的,哼,安上尾巴就是猴。”
宋一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赵小冬是没啥文化,可是时不时就能冒出一句真理,还挺有意思的。
“那后来呢,是分家了吗?”
赵小冬点了点头,“净身出户也算分家的话,那就算是分家了吧!”
“啥也没给?大队的人能干看着?”
“这毕竟是家务事嘛,外人怎么掺和。主持公道,也得那家有公道吧!?老田家就没有公道二字,怎么掰扯也是白费。他也算有志气,带着姑娘就出来了,在大队里借了一间房,借了粮和钱,背着一身债,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跟姜大海混到一起,干起了这种事。”
两个人很快就回到了镇上,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宋一然突然道:“婶子,要不然咱们再回供销社一趟吧,我还想买个背蒌。这个筐太小了。”
“你这孩子,咋啥钱都花啊,那背蒌自己上山割荆条就能编了。”
宋一然扁嘴,“我也不会啊!”
“俺会,你等着啊,回去俺就给你编一个,家里现成的荆条。”
宋一然没有办法,只好听赵小冬的,打消了再回供销社的念头。两个人快步走向约定好的地方,果真看到队里的牛车。
赶车的马大叔坐在车上抽旱烟,看到他们来了,就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先上车。
别人还没回来呢。
宋一然先上了牛车,把赵小冬也拉了上去,将两个人的篮子盖得严严实实的。
没过多久,其他人陆续回来了,马大叔清点了一下人数,扬起鞭子道:“走喽,走喽回去了!”
牛车慢慢悠悠地驶离了胡家镇,朝着大青山生产队的方向驶去。
牛车上叽叽喳喳的,宋一然满耳朵都是那些女人的说话声。很奇怪啊,来的时候她们不是都不怎么说话的吗?怎么买了一趟东西,就兴奋成这样?
好吧,不管什么年代的女人,都很喜欢消费,花完钱以后,心情都好。
宋一然表示理解,默默的闭上眼睛,佯装休息。
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总是不经意的落在她身上。
宋一然装作不知道,依旧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柴小芬对宋一然很好奇。
这个孩子刚到大青山的时候,特别胆小,好像一只鹌鹑一样,一有风吹草动就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她的存在感很低,一直到宋老头去世了,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天生就是个受气包一样。
听说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性子,小时候出身好,全家当她像掌上明珠一样疼爱。后来也是家逢巨变,受不了打击,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要说这孩子没变成疯子傻子,就是万幸了。
不过,她现在跟之前好像又不一样了,可以说完全成了两个人。
一个胆小懦弱,自卑又毫无存在感的人,似乎一夜之间就变了一个模样。难道一场大火,还能把人烧清醒了不成?
柴小芬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高大山,记不记得宋一然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
高大山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干啥?”
“今天坐牛车去镇上的时候,碰到赵小冬跟宋一然了,正好她俩也去。你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