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弦便晓得是这样的结果。
除了西梁天下,她心里似乎装不下其他。
“若是哪日,西梁和萧北望必须二选其一,你选哪个?”沈青弦忽然问。
慕容天涯显然身子一颤,委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沈青弦笑了,“选不出来了吧?看,西梁摄政王,何其杀伐决断,有时候也是难以抉择的。”
人呢,就是不能有软肋。
“小孩子才做选择。”她颇为不屑,“我都要。”
沈青弦愣在原地,“那我呢?”
“你可以离开。”慕容天涯郑重其事。
她不是在开玩笑,是认真的。
“看吧!没良心的,敷衍我两句又能把你怎么了?你就随便哄哄我便罢,何必这般绝情?好歹,我也在替你卖命,替你办事不是?”沈青弦很是失落。
瞧着他面上微露出的伤感,慕容天涯弯了弯唇角,这倒像是要糖吃的孩子。
“让我与你说实话,还是撒谎骗你?”慕容天涯顿了顿,“两者之间你选择后者?”
沈青弦:“……”
听上去,似乎还是说实话,来得更亲近些。
信任这东西,无价!
“罢了,说不过你!”沈青弦一声叹,“对了,北澜那头在调兵遣将,说是陵安城已经有了动静,想必就在这两日!”
慕容天涯面色陡凝,“你说,陵安城有动静?”
“是!”沈青弦颔首,“我料定是萧北望在背后捅刀子。”
捅北澜一刀,缓解北地之危。
按理说,提及萧北望为她两肋插刀,沈青弦觉得慕容天涯应该会很高兴。
毕竟,天底下的女人,都希望心爱的男人,为她出生入死,以她为先,或者……处处将她放在心里,放在至高的位置上。
可慕容天涯,却是愁容满面。
沈青弦诧异,“你不高兴吗?萧北望为了你,约莫是要披甲上阵了。”
“我并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慕容天涯面色黢冷,眼底的寒气越发凝重,“以私为战,非明将所为。天下为私,国必危矣!”
沈青弦张了张嘴,半句都答不上来。
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唯听得那烛火,偶尔炸开一两朵烛花。
慕容天涯半垂着眉眼,眉心微微拧起,长长的羽睫掩着眸底阴郁,仿佛在思虑什么。
沈青弦终是受不了这样的沉寂,“天涯,你若是有什么心事,只管说出来,我沈青弦能为你做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
“袁虎臣有没有发现你?”她抬头。
问题有些偏,沈青弦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呐呐的摇头,“你放心,我安全得很,他没发现我。”
“我倒是觉得,他发现你了。”慕容天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沈青弦骇然,“什么?”
“北澜逃将之子!”慕容天涯一字一句,分外清晰,“你说,若他得知北澜先太子还有遗孤在世,他又会做什么呢?”
沈青弦倒吸一口冷气,这寒气入了肺腑,刺得他瞬时咳嗽了一声。
做什么?
自然是抓起来,交给北澜,借此巩固与北澜的关系。
“明白了吗?”慕容天涯问。
沈青弦点头,“明白了!”
“注意安全!”这大概是她能给的,唯一一点关心。
慕容天涯甚少说这些废话,毕竟这种事哪儿说得准?
沈青弦却是如获至宝,笑得甚是欢悦,“放心!我一定囫囵个的回来,娶你!”
音落,他纵身一跃,逃似的窜出了窗户。
听得窗户声响,红妆在外头行礼,“主上!”
慕容天涯将狼牙收入袖中,淡然应声,“进来!”
红妆快速进门,确定屋子里没了人,赶紧合上了窗户,“主上?”
“将这封书信送去陵安城,速度要快!”慕容天涯面色沉凝,“若是晚了,只怕真的要晚了!”
红妆骇然,慌忙接了书信出去,不多时才空着手回来,已然交付底下人去办了。
“主上,您说的晚了是什么意思?”红妆心头砰砰乱跳。
主上甚少有这样凝重的神色,除非是……
“萧北望定是要绕到北澜后方,让北澜忙于迎战,疏于北地之争。”慕容天涯担心的便是如此。
西梁与北澜早晚是要开战的,北澜觊觎西梁已久,又与袁虎臣里通外合,可眼下……委实不是好时候,除非铲除了袁虎臣,否则这一战,胜负难料。
袁虎臣手握重兵,轻率杀之,其旧部必定会造反。
“主上,是要拦着萧将军?”红妆忙问。
“拦不住。”慕容天涯敛眸。
这红妆便不明白了,拦不住……那这书信急送陵安城作甚?
无定山庄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荒凉的地方,周遭无一草一木,唯有孤零零的山庄立在那里。
夜幕降临的时候,三两点星火亮起,在这空旷无人之境,透着瘆人的诡异。
风从窗口吹进去,从墙头窜出来。
树影摇动,分不清周遭是风声,还是哭声,那呜咽的声响,不断在山庄内回荡。
夜鸟无处可去,栖息在屋顶。
偶尔惊响,瞬时齐飞远去,俄而又齐刷刷的飞回来。翅膀扇动着风,那呼啦啦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愈显惊悚。
有微光亮起,有人提着灯笼,一瘸一拐的走在回廊里,从这头走到那头……
暗处,有人在说话。
“侯爷!”
“都准备好了吗?”
“请侯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