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夏在这一年里做了不少事,有些甚至是在沈檀夕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
比如他每天都会看财经新闻、比如他每天都会观察股市里的大盘行情、比如他每天都会在健身房里锻炼、比如他会背着所有人独自去公立医院做体检、比如……比如这一切都不是一句‘他会’就能简单描述的,而是应该用一句‘他竟然可以’去形容!沈檀夕虽然从没怀疑过萧夏的智商,但是这一次萧夏的情商着实给了他不小的震惊。
已经足足过去了一个小时——自打徐风进了那个房间就再没出来过了——屋子的隔音做的很好,但若是不故意偷听就根本听不到。
沈檀夕站在一层客厅地往上望,满心的烦躁却无从疏解。
其实除了烦躁,他对这样的萧夏还充满了好奇,以及一些说不明缘由的兴奋。
因为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萧夏在很早之前就应该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他却没有选择跟沈檀夕求助而是选择了自己独自去面对,并且他还能做到不让沈檀夕察觉又或者说是很晚才察觉到,这简直令人太难以置信了!
忽然房门打开,徐风一脸惨白地走了出来。
——那种表情,沈檀夕只在最初给他安排任务的时候才会看到。
“他说什么了?”顾不得等徐风下楼细问,沈檀夕仰头便着急地询问起萧夏的情况。
徐风站在护栏旁,似乎也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他只是蓦地握紧了围栏,然后低头看向沈檀夕,轻声说道:“……他让你进去。”
沈檀夕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急忙地上了楼,但刚要进屋却徐风一把拦住了。
“在你进去之前,我先问你个问题……”
“什么?”
徐风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嘴唇,接着缓缓地问道:“……你相信人有特异功能吗?”
“说什么呢?撞邪了你?”沈檀夕皱眉,然后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我没撞邪……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徐风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檀夕,无论表情还是语调,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知道的事,比你瞒着他的还要多。”
沈檀夕沉默,盯着那半掩的房门看了半响,然后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房门的再次开阖,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原本背冲着沈檀夕的萧夏闻声回头,眼底那抹惊慌和近乎本能的畏惧,着实狠狠地扎了沈檀夕的心,而似乎曾以为绝不可能会有的隔阂,此刻就无形地立在二人中间。
彼此沉默对视着,时间化作流动的空气穿梭在整间卧室。
沈檀夕率先开了口:“萧荷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多,”萧夏慢慢转过身来,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当年她要杀我……但是你比她快了一步,至于你到底倒是怎么对她的,我并不清楚。”
他的语调很坦诚,并不带有任何的掩饰,但过往的爱慕不再往返于眼神之间,沈檀夕犹豫着还是向萧夏走了过去。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件事的?”
“很早了,只不过我是最近才想起来……”萧夏本是低着头错开了沈檀夕的目光,所以当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双皮鞋,他便立马警惕地退后了一步,“……你别过来!”但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那模样既像是害怕又像是抵触。
可无论萧夏再怎么改变,沈檀夕对他也还是熟悉的,拒很多事情开始变得猜不透,但那举手投足间的情感表露,他还是一眼就看了个清楚——
“我们之间的问题,根本不在萧荷的那件事上,对不对?”
萧夏的身形一顿,继而不由自主地慢慢抱住了自己的双臂:“檀夕,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无法解决了,我现在只想,或许,或许我们应该先分开……”
“分开!?”沈檀夕的声音突然高亢,似是被这句话刺激的不轻,他一把抓住了萧夏胳膊,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都是不允许他逃脱的,“如果你不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只要你说的出来,我都能帮你做到,但你为什么会想要分开?”
“…嘶…!”胳膊被紧紧攥着,萧夏疼得直皱眉,“……你先放手!”
“我放手你又能怎样?”
萧夏一脸慌张地看着沈檀夕,可他刚退了一步,却又被沈檀夕猛地拽到了怀里:“来之前我们还好好的,就算是你突然发疯的那个傍晚我们都还在海边散步!”
“我……”
“难道你之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闻言,萧夏先是僵了一下,然后才开始拼命地挣扎:“……对!我就是装出来的!现在我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他手腕很快泛起了红印,又大声地咆哮道,“一想到这样伪装还要坚持五十年!我就觉得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去!”
“五十年?”沈檀夕皱眉,蓦地反应过来,“是!以你现在的身体再活个五十年确实没有问题,但是离开我你真的能活下去吗?别说是过什么好的生活了,连这个岛你都离不开!”
这已经不再是争吵,而是**裸的威胁。
萧夏僵住,一脸惨白,沉默了半响才找回自己失去的声音:“沈檀夕,到了现在……你还不承认自己就是想要完全地控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