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与我不亲近,一直不相信我说的话,不然也不会拿着这支断箭恨了这么多年。”合子道。
“这箭如此重要,夫人又是怎么拿出来的?”
“是阿信觉得有必要将这东西带给世子妃看一看,所以托我带来的。”
“现在我已经看过了,然后呢?木合信可还说了什么?”
“阿信本是个宽厚仁善的孩子,若不是因为大妃的逼迫他绝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大王子残暴无道,绝不是可以继承王位的人选,如今大君病重昏迷,大妃又一意孤行,除了阿信意外,我们东郦的子民将来又能靠谁呢?世子妃,阿信他并不想与你们大虞交恶,所以希望借世子妃之口与大虞解除误会,让两国重修于好。而这只断箭可以当作一把钥匙,希望我们都能将过去的是非全都锁起来,然后重新开始。”
将过去锁起来,重新开始。
只怕木合信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
“若真如夫人所说,两国重新开始,那方才在我的船上直接说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把我劫出来,还杀了我的船工,重伤我的护卫,夫人这么做,似乎并非和谈之礼吧?”
“方才的确是我失礼了,世子妃心存疑虑也是应该的,这就是我要跟世子妃说的第二件事了。大妃自发现我暗中查找那位天师的踪迹之后,就在我的身边安插了许多眼线,所以,我答应阿信来见你这件事恐怕她已经知道了,为了瞒住夹板上的那几个耳目,我只有冒犯世子妃了。不过请世子妃放心,我若想对你们不利,方才就应该毁了船,上岛杀了替世子妃做事的人,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做,所以请世子妃相信我的诚意。还有,回去的路上我会找机会送世子妃回到大虞。”
我看了一眼紧闭的舱门,心道这位合子夫人可真是不容易,母子对弈把她夹在中间里外难做人,一个不小心还容易粉身碎骨,不管是哪一方改了主意,到最后背黑锅的都会是她。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嘴开过光,原本定好了在码头换船时让我逃走,可就在我登上马车之时,却突然冲出来一堆影卫将我们团团围住,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女人,原来命运早就注定了今生我跟她终有一见。
她还是那样,纤瘦,高傲,周身环绕着愤怒和恨意,隔着八十丈远都能闻见一股吃错药的味道。
不过这回我倒是无所谓了,因为她不会轻易杀我。她的两大仇人,一个是我祖父,一个是我公公,有我在手里做筹码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卖。可对于合子来说就没这么幸运了,她私放我离开被那疯女人抓个正着,要不是木合信及时赶来,她就要变成刀下亡魂去见藤原司了。
这可是亲生姐妹,没想到这疯子竟真能下得去手。
妹妹的背叛她没什么反应,杀了就是了,没杀成也无所谓,以后再找机会杀了就是了。可对于儿子的背叛藤原氏始终无法理解,并把这股不快转移到我的头上,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我是妖女,迷惑她儿子得了失心疯背叛她,一步冲上来打了我一个耳光。
木合信扶着我,一脸愤怒瞪着她,说她要是敢再伤害我,他就自我了断让她所有的计划变为空谈。
我真是佩服这女人对恨的执着,眼看着亲生儿子为了我不惜跟她翻脸,却还是不忘报仇的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刀架在我脖子上说只要木合信不出征就杀了我。
木合信是真的失望了,他连问好几遍是不是真的不惜牺牲他也要这么做,藤原氏此时哪听得进去话,只觉得木合信在故意跟她唱反调,所以一定要给这个不孝子点厉害尝尝。
她不止要求木合信出征,还要求他一箭双雕,设计让木合仁与善田一郎死在镇海军手里,然后他再从天而降力挽狂澜杀掉我大哥和孟璃,甚至是滕王孟炀。
她怕木合信暗中做手脚,又派了两个人与他形影不离,两人均从头到脚罩着黑布,只露出那双狡诈阴险的眼睛,木合信在合子夫人的信中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是以看到这两个黑衣人脸色一变,立刻拔剑将那二人给杀了。
“信就信,不信就不信,用不着派你的狗盯着我。”木合信言罢从怀里掏出我留给他的镯子,道“说好了,有这镯子在,你要带我走的,可不要忘了。”
我笑道“现在怕是要轮到你带我走了。”
“好,我带你走,你好好在这里等着,姨母会来照料你的。”
重活一生,我还是逃不掉被软禁在寒山别院的命运,不过幸好不是寒山水牢,不然可真就离死不远了。
其实我知道藤原氏心中一万次疯狂想把我扔进寒潭里泡个十年八年,可没想到我被她“请”到中京“做客”的消息竟不胫而走,眨眼间别说东郦了,连大虞都知道了。她若是不善待我,只怕会掀起民愤和大虞的全力报复,如今木合成夫已经昏迷多日未醒,前线战事吃紧,实在不宜再生事端。
是以我便在木合信的别苑悄悄养起了胎,每天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合子夫人每隔两三日就回来看我,送些新鲜瓜果、书籍衣物,也会将外头的消息告诉我。
比如我在中京的消息传入大虞没两日,定北就出动了二十万大军直抵东郦边境,二叔带着二哥与东郦名将冶城将军对峙。
比如哲汗突然有了动作,太子亲率十万骑兵不停在两国边境进进出出,扰的东郦西北部日夜不安。
再比如镇海军兵分两路,一路由滕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