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的目光中同时露出诧异之色,只听鄢婷轻咳一声道:“没想到鲁大哥成名已久,身家也称得上豪阔,居处却这么朴实无华,实在是令人意外。”
鲁不空微微一笑道:“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刻意显于人前更是痴愚,但有一方立锥之地遮风避雨,便已足矣。”
鄢婷点头称是,慕云更觉遇上了知音,便即抱拳为礼道:“前辈所言极是,在下衷心赞同。”
鲁不空拱手还礼道:“小兄弟不必如此客套,说起来还未请教你的尊姓大名,不知可否见告?”
慕云正待据实回答,话到嘴边却忽然心中一动。这位鲁前辈看起来耳目甚广,说不定已经知晓一些相关内情,那此时坦诚岂能保证不会惹来一场变故?
既然有所顾虑,慕云终是讷讷的道:“在下姓祁,名叫慕云,只不过是婷……盟主的跟班罢了。”
鲁不空嗯声道:“恕区区愚鲁,敢问尊姓是耳刀祁还是文首齐?”
慕云听不出鲁不空这话有几分虚实,忐忑间咳声道:“文首之齐,倾慕之慕,祥云之云——齐慕云。”
鲁不空面露笑意,微颔首道:“原来是齐兄弟,齐兄弟大可不必称呼区区什么‘前辈’,如蒙不弃的话,便与鄢姑娘一般,唤区区一声大哥好了。”
慕云不敢推辞,只能腼腆的道:“那请鲁大哥恕在下僭越之罪了。”
话音方落,却听甘甜小声嘀咕着道:“又是‘大哥’,也不怕叫滥了去,哼。”
慕云闻言大为尴尬,实在料不到这位甘姑娘竟连他的飞醋都要吃。鄢婷也暗自好笑个不住,整整颜色腻声道:“咱们都是好兄弟、好姐妹,也别光站在门口客套嘛,还是进去再说,你觉得呢鲁大哥~”
鲁不空呵呵一笑,继续押着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的甘甜推门而入。
慕云和鄢婷也跟着走进小院,只见当中一间正堂,东西各起了一间厢房,院子中心则是极宽广的一片空地,光秃秃的没有半点景物敷设。
鄢婷暗暗称奇,忍不住探问道:“鲁大哥怎么不在这中间种些花草树木,或是辟个水塘养些鱼虾呢?”
鲁不空但笑不语,慕云却心中一动,当下迟疑着道:“鲁大哥这片空地,莫不是当作菜地种的?”
鲁不空欣然道:“看来齐兄弟跟区区颇为投缘,咱们两人待会儿可得好好喝一杯。齐兄弟说得不错,这里原本是用来种些时鲜菜蔬,以资平日下厨之用,只是如今正值寒冬腊月,却不免有些荒废了。”
慕云精神一振,兴致勃勃的道:“冬天也不是不能种啊,比如我们那里会种萝卜和白菜,还有……”
鄢婷一阵发窘,赶忙打断道:“好了小慕,咱们这次来拜访鲁大哥,可不是为了研究怎么种菜吧?”
慕云登时噎住,难掩讪讪的道:“是在下失态了,还请鲁大哥勿怪。”
鲁不空朗笑道:“齐兄弟言重了,既然是同好,咱们用饭时再聊便是。”
鄢婷闻言更窘,横了慕云一眼,压低声音道:“拜托你呀‘文首齐’兄弟,能不能稍微撑点场面,别什么话都乱说?”
慕云心忖这话题不是你惹起来的么,可这时他也不便反驳,只能苦笑着应了声是。
鄢婷这才面色稍霁,打眼只见正堂和西厢都已经落了锁,只有东厢门扉虚掩,好奇之下沉吟着道:“西边这间应该是甜儿姑娘的闺房了,那不知东边这间又住了哪位朋友,可否请鲁大哥代为引荐呢?”
鲁不空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尴尬,低咳一声道:“东厢住的是区区的拜弟,只是这位风兄弟的脾性稍微有些特立独行,少时待我嘱咐他一番,再为姑娘引荐如何?”
鄢婷正自诧异,便听一个清朗的声音自东厢传来道:“大哥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风展翼生来便是这么个特立独行的脾性,无论你如何‘嘱咐’,都绝不会稍作更改。”
话声中但见门扉开启,一条白影飒然闪现眼前,场中诸人登时一寂,慕云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但见来人身着一袭纯白丝袍,腰间散系同色丝带,足下一双薄底单鞋,整个人透出一派潇洒飞扬的气质。
长长的乌发并未梳髻,只是随意披垂至肩后,一双眼睛亮如拂晓晨星,透射出野性与桀骜的光芒,睥睨间神色似哂非哂,傲慢中尤见几分不屑。
鲁不空先自回过神来,打眼只见慕云不过是神情讷讷,鄢婷却已经微露愠色。
心中尴尬莫名,鲁不空连忙一正色道:“六弟不可无礼,这两位是愚兄的贵宾。鄢姑娘也请勿见怪,这便是舍弟风展翼。”
鄢婷鼻中一哼,虚一敛衽道:“幸会,如此寒冬腊月,风兄还能这般清凉,实在是令人佩服。”
风展翼居高临下的睨了鄢婷一眼,冷笑一声道:“佩服大可不必,风某性喜自在,所以多余的拘束能免则免,世俗之人看来‘特立独行’,那也随他们便是。”
他说话间身形微动,丝袍领口隐约露出一片雪白肌肤,看来内里果真是未着寸缕的模样。
鄢婷毕竟是女儿身,见状不由得脸上微红,移开目光之际咳声道:“受教了,看来我们这些世俗之人还真不配跟风兄结交,鲁大哥你觉得呢?”
鲁不空也没料到双方甫一照面便弄得如此尴尬,只能先向鄢婷拱手告罪,之后又向风展翼道:“六弟,今日便看愚兄的薄面,稍事整备如何?”
风展翼不以为然的道:“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