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斜,天空布满晚霞,这个时辰从这里出发,估摸着回到城中的时候,城门应该关上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停留在外边终是不安全,秦挽依想着钟流朔毕竟是王爷,儿子回家,老爹开个后门应该不成问题。
打定主意,将将秦素月送上马车后,秦挽依脸上堆起笑意,笑里藏刀:“十叔子,你看,这儿深山荒岭的,没什么人经过,搭个车不方便,不如我载你一趟吧,也算是感激今日的帮忙。”
秦挽依直接省略掉无缘的,显得更加亲昵,拖上关系后,才能好办事。
被她过于热情的招待吓到,钟流朔心惊胆战:“无……缘的嫂子……”
“诶,无缘的无缘的,说起来我们好像没什么关系一样,去掉去掉。”秦挽依好脾气地道。
钟流朔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前后如此不一致,直觉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嫂……子,你……不是说我们已经两清了吗?”
“来,先上马车,嫂子我好好给你上一课。”说着,秦挽依拉扯着钟流朔坐在外边的车驾上,让季伯催动马车后,才掀起车帘,开始长篇大论,“人世间,要说这最复杂的事情,那就是各种各样的关系了,父子关系,夫妻关系,手足关系,朋友关系等等,那实在数也数不清,人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哪里这么容易断绝关系了呢,你能断绝父子关系吗?你能断绝夫妻关系吗?”
“嫂子,本王的确不能断绝父子关系,至于夫妻关系,本王还没成婚呢。”钟流朔插了一句。
“别打岔!”秦挽依一本正经地道,见钟流朔继续聆听的模样时,她继续娓娓道来,“既然都不能断绝,所以……”
一路上,秦挽依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她发誓,这辈子从来没有说过那么长的话,直说的口干舌燥,嗓子眼都冒烟了,还坚持不懈,至少在抵达城门前,都要吊着钟流朔,不让他中途逃脱,哪怕声音哑了也在所不惜。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目的地。
果然如她所料,马车抵达城门的时候,天色已黑,城门紧闭。
“呀,城门怎么关了?”秦挽依才故作不知的转换话题,就觉得嗓子隐隐作痛,她扯着喉咙,轻哼了几声。
耳畔的声音一停,钟流朔简直如获大赦,脑袋已经嗡嗡作响了,若是再念叨下去,快要爆炸了,而且,这一路上,竟然不允许他打岔,打从他有意识以来,还从来没有憋了这么久不说话。
“十叔子,我们该怎么进去啊?”秦挽依压低了声音说着话。
“嫂子,多大点事情,不用操心的。”
钟流朔说完,秦挽依本以为他会有一番炫耀身份的行径,哪知却是坐着不动。
“楼下何人?”正当秦挽依想要劝说钟流朔帮忙时,头顶上传来一道浑厚的询问声,她抬起头,就看到威严高耸的城楼上,站了一排的守卫,个个手握银枪直立在那里,军纪严明。
开口询问的是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带着头盔,他正好站在城楼中间,俯身下视。
“回军爷,我等是相府的人,白日里护送两位小姐出城办事,不巧路上耽搁,回来晚了,还望军爷通融通融,放我们进去。”于护院抬头朝上寒暄。
白日里的守卫和晚上的守卫明显已经交班,所以认不得他们一行人出过城,否则,以他们这样的排场,谁会过目就忘呢。
“可有相府信物?”楼上的男子问道。
“有。”于护院从腰腹间取出一块腰牌,朝上展示。
城楼这么高,又是一片漆黑,他们能看到这块黑漆漆的腰牌上写着什么吗?视力会不会太好了一点。
疑惑间,城楼上边,已经缓缓放下一个小吊篮,于护院将腰牌放入吊篮中,又加了一锭银子,吊篮又缓缓升了上去。
秦挽依撇了撇嘴,就是这些个手里有点要职的虾兵蟹将最难缠,顶着守卫的名义,就会要好处。
没过一会儿,吊篮又落了下来,于护院上前,将腰牌收了回来,里边已经没有那锭银子了。
与此同时,紧闭的两扇城门,响起沉重喑哑的声音,渐渐朝两边打开,露出一段可以容纳马车通过的距离。
“多谢军爷!”于护院道谢后,挥了挥手,季伯抖动缰绳,马车哒哒的驶入城门。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秦挽依还是有点愤愤不平。
“嫂子,这世道就这样,别埋怨了。”钟流朔语重心长地道,“他们还是看了相府的腰牌才放行的,不然,这个时辰,再多的银子,也没人敢任意放行,出了事情,被追查到,可是要掉脑袋的。再说了,你又不是秦相本人,他们若是不放行,谁也不会挑他们的不是。”
“你倒是挺清楚的嘛!”秦挽依心里不痛快,如果单靠相府名号也能解决,那她还讨好钟流朔干什么?
喉咙都快冒烟了,简直得不偿失。
“嫂子,进了城门,就别垂头丧气的了,反正花的又不是你的银子。”钟流朔自以为了解秦挽依所想,哪里清楚秦挽依肚子里真正盘算的是什么,落空的又是什么。她正无处发火呢,他居然还懵懂无知地撞上来。
“无缘的十叔子……”秦挽依拖长了话音,又重新疏远彼此的关系,听得钟流朔不得不反思是否哪里又得罪了她。
“嫂子,你渴不渴,饿不饿,小弟要不要到知味楼置办一桌酒席,给你接风洗尘?”钟流朔决定先发制人。
“我又不是几年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