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站在这柜子后头,神色紧张的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虽然因为光线太暗而看不见什么,可他还是凭借着对这个房间的熟悉,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家具摆放的位置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本应该放在卧房的小茶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移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整面巨大的屏风,将藏在后头的床遮了个干净。
他摸索着朝前走了两步,在屏风前头停了下来,他伸出手仔细摸了摸,从指尖传来的触感告诉他,这是一扇难得一见的金屏风,上头勾画着线条细腻的图样,虽然暂时看不出来是什么可从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便知道,一定是某个精工巧匠花了大功夫才打造出来的精品。
可这样的东西又怎么会放在他的房间里,别说这样精致贵重的东西,就算是苏家也不太可能随便拿的出手,他又未曾在其他房间里见过这个屏风,更没有听说过家里有谁大手笔买下这样东西的消息。
这样的宝贝到底是如何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他一边思考着,指尖也没有停下,不断的在屏风面上婆娑着,随着指尖的感受越来越多,一个大概的图样在他脑海里形成出来,顿时便惊得说不出话来。
月亮终于从乌云后头探出头来,洒下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恰好有一束便落在这金屏风上,将上头的图样显现出来,在月光的衬托下形成了一种不同的美感。
苏澈思思盯着眼前的屏风,既震惊于工艺之巧妙又惶恐于上头的图案。
那可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自己方才摸到的细密纹路,果然就是凤尾上的羽毛。
金色的凤凰仰着头朝向天空,明明是靠工匠雕刻出来的眼神却充满着凌厉的气势,每一凤尾上都缀着宝石珍珠,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屏风的珍贵一般,便将这世上珍奇珍贵的材料全都用了上去。
可若说这材料华贵的屏风到处都是,更让苏澈震惊的是,从这屏风的样式看来,这分明就是宫中正宫娘娘,也就是皇后才能用的东西。
这下苏澈也有些懵了,他原先的猜测,大概是凌盛将什么东西藏在这儿,而且这件东西还是不希望他看到,希望他知道的。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他明白,凌盛没有道理不知道,如此想来放在他家里,还真是个大胆却明智的选择。
可如果说是皇后娘娘才能用的东西,凌盛为什么要将它藏起来呢,苏心宜虽说在宫中不算是圣宠优渥,可皇后的位子却坐得稳稳当当无人能撼动。若是凌盛真的有意着人制造这样的东西,大概早就抬进皇后殿中供其使用了,也不会偷偷摸摸的藏在这里,还让这么多人看守着。
难道不是凌盛,而是皇后?可若真是皇后所为,她又何必将这样的东西搬出宫来,还冒着随时会被发现和偷盗的风险。
再说,若此物真为宫中之物,她擅自将其运回母家,罪名可就不小了,不论是皇后还是苏家,都将因此而遭受牵连,苏震东又怎么会同意这样的事?
他一人思考了好久,都没得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重新将目光放回了屏风上,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件佳品,耀眼夺目的样子,让人情不自禁的都移不开目光。
苏澈又仔细将上头的花样打量了一遍,却不知怎么的,竟越看越觉得眼熟起来。他皱着眉头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绞尽脑汁却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儿见过,可是心里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他轻轻闭上眼睛,努力将自己的记忆拉回到从前,这样繁杂辉煌的图案并不多见,只要仔细回想一定是能想起来的。
苏家虽说富可敌国,家中珍藏古玩字画数不胜数,但这样明目张胆的奢侈之物家中也是很少的,他仔细回想了许久,只记得小的时候,唯一能经常看到,这种金灿灿东西的地方,便是自家母亲的房间。
他的母亲凌樱是先皇最疼爱的妹妹,出嫁当日的盛况至今还在被皇城中的百姓津津乐道,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嫁妆,便代表着他在皇室中的地位恩宠,加上她为人和善,在皇城百姓中的名声也很好,那一日大街上便熙熙攘攘的集了许多人,都是笑着来看长公主出嫁送上祝福的。
只是凌樱本人也不喜爱这些,进了苏府之后便将东西全锁在了的房间里,平日里也很少拿出来把玩观看,每当苏震东问题的时候,她也只说留点家底总没错的,将来若是苏家有难便将嫁妆全数拿出来,还能救众人于水火之中。
后来她陆续生了苏心悦与苏澈两姐弟,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苏心悦自己也是身子弱,在房中陪伴母亲的日子,便一日多过一日。
相较之下活泼好动的苏澈倒是幸运的没有染上病气,也成了这房子中最有生气的一个,凌樱便经常在午后煮一壶茶,在窗户边的贵妃榻上,轻声细语的给他们两人说故事,用这天底下最温柔的语气将自己眼里的天下说给他们。
苏心悦性子沉静,不论母亲说些什么都能听得下去,苏澈就不同了,正是活泼好动的年龄,让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呆一下午也是闲的发慌,便趁着母亲不注意或是休息的时候,偷溜着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起来。
那几大箱被精心挑选出来后的嫁妆便放在侧殿的角落里,经常有侍女打扫倒不至于落灰,苏澈想都没想,伸手便将箱子打开,顿时被里头的东西吸引住了全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