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这样凶狠我实在是有些害怕……”
书房内，明亮的烛光跟着灯芯摇晃，连同摇晃着的还有书房内的两个身影。一个挺拔威武却略显佝偻，一个娇小玲珑却很是硬气。
“你害怕？”卫英望着眼前眸光无比纯净无辜的卫灵桃不禁发出一阵轻笑。
卫灵桃连连点头，然而就在她点头的一瞬间卫英的脸色忽然又变成了严厉。
……
还真是，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卫灵桃不禁嘟起了嘴在心里嘟囔。
“你害怕你还敢跟那臭小子一同出府去！灵儿啊，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啊，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爹爹啊，你怎的也变得如此迂腐了？噢！不对，你向来迂腐，枉我还以为这些年你变了不少呢！”
“我迂腐？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
“你怎就是为了我好了！”卫灵桃颇有些不满，“你明明知道这五年来我一直和时翎住在祁连山里，你也知道这些岁月是我们一起度过的，你更是知道我们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可是你偏偏假装不知道想让我们断了联系……父亲，这五年的情感岂是说放下就能够放下的？”
“所以为父我并没有强求你立即放下，而是让你让他慢慢的学会去遗忘……灵儿，一旦时间长了你们就都能够放下了，到那时你自然会明白爹爹的苦心！”
“你还说你没有强求？父亲，你这样做和强求有何区别？”卫灵桃的眸光闪烁，在烛影的摇晃下分外动人。
卫英望了望这样的卫灵桃不禁叹息，不语。
“父亲，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我最敬佩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你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更因为你是一个好将士、好首领。”卫灵桃的眸光无比认真：“南越皇初登基，正是国内局势最为动荡之际。蓝田国的首领趁人之危率领将士靠近紫竹城，可谓是内忧外患了。在这等严峻局势之下，是父亲您临危受命，率领一众将士去对抗外敌。”
“您的勇猛无敌我暂且不提，就说说您将蓝田国的将士首领俘虏之后的事情。蓝田国国君贤能，将士英勇，虽是俘虏但他们仍有骨气，所以父亲您对他们很是钦佩，于是充当中间人替南越皇同蓝田国君讲和。您向蓝田国的将士们承诺了条件，他们也同意了退兵。自此，蓝田国与我国交好至今。这也成了一段佳话。”卫灵桃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之所以蓝田国君一直愿意同我国交好的原因也正是因为父亲您信守诺言，当时对他们的承诺你都兑现了。”
天色不知何时黑了起来。黑如瀑墨的夜色卷盖了整个紫竹城，唯有一轮明月挂在天边，皎洁透亮。
而此刻卫灵桃的眼眸也如同那月光一样，温柔且多情。
“父亲，不瞒您说，早在祁连山未回城时我就已经同时翎缔结下了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约定。”卫灵桃望向卫英，满脸坚定：“您一直都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所以我相信您绝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违背自己许下的约定。”
微风吹的微掩的房门吱呀作响，卫英皱着眉头望着许久才得以相逢的女儿只发出悠长的一阵叹息。
卫英不语，卫灵桃也保持沉默。
明明两人之间再无隔阂，此刻却像是隔了千万重山峰。
你不懂我，我亦不明白你。
将军府内，树木被微风吹的沙沙作响，夜凉如水，隔阂如冰。冰水相融是炎炎烈日都刺穿不透的冰凉。
沉默悠长，寂静深远。
卫灵桃与她的父亲四目对视然后便见微微有些苍老的卫英的眼眸里涌出一抹失望。
是失望。
这抹失望顿时刺痛了卫灵桃的眼眸。
自己果然是让父亲伤了心吧。卫灵桃心想，世间所有的事情她都愿意听从父亲，唯独这件事情她着实是没有退让的余地。
“我不管你许下的约定是什么，你违约我不怪你。”良久卫英才如此说道，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出来他是极力在压制心底翻涌的怒气。
然而卫灵桃却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
“父亲，世间万事我都愿意听从您的吩咐，唯独这件事情，我希望您能尊重我的意见。”
“你……灵儿，为父这是在为你好。从小我和你娘你哥哥都惯着你，我们自然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这件事情无论你放不放得下，都得听爹的劝——放下吧！不然日后受伤害的是你。”
“父亲，那是日后的事情。”卫灵桃轻声道，“我不想管日后会发生什么我只知道现在我和时翎都是好好的……我们都已经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所以我也相信没有任何事情能再让我们分开……如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时翎他不需要我了……父亲，我不会去怪任何人，我也不会怪自己。但是如果现在我就这样同时翎分开了，我会一辈子都瞧不起自己。”
“父亲，对不起。”卫灵桃朝着卫英深鞠一躬，眸光是无比的坚定，她说：“这一次我必须得忤逆你的意思坚持我自己的想法。请您……理解。”
说罢，挥了挥衣袖潇洒离开。
书房内的红烛已经燃了大半，烛泪滚烫的滴下堆聚在一起不久便成了一堆凝固的烛烬。
卫英的眸光依旧盯在刚刚卫灵桃所伫立的地方，眸光晦暗未明，装满了深沉。
他如何能去理解？
那对于卫灵桃来说遥远却又相近的回忆他从未参与其中，所以其中的许多情缘恩怨他并不知晓。但是他唯一明了的一件事便是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