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了几句,各自散去。
素妍在慕容氏的帐篷配制药粉,将能用的草末碾成粉末,又拿着小秤称过,确定无误,才将几种药粉混到一起,拌得均匀。
一切弄好,柳飞飞也将煎好的药送来,素妍亲手濞好药,略微晾了一会儿,又拾了根竹筒,约有姆指粗细,五寸来长,柳飞飞好奇地问:“师姐,你弄这个做什么?”
素妍道:“营医帐身负重伤的将士,昏迷中不好喂药,就用这竹筒强行塞到嘴里,将药灌入嘴中。”
柳飞飞道:“我陪师姐一起去,说不准还可以帮忙。”
素妍嘴角一扬,露出甜美的笑容。
二人进了左肩王的帐篷,左肩王依然埋头抄写奏疏,看素妍坐到榻前,像变法术般地掏出一声巴掌大小的羊皮纸来,卷成喇叭状,将细小的那边插到竹筒里,低低地道:“琰世子,乖,把嘴张口。”
不张,他等着她喂药呢。
宇文琰紧阖着嘴巴,只触到凉凉的手指,那是她的手拂过他的唇,近乎透明的指尖带着冰雪般的寒意,在这盛夏触及肌肤却说不出让人清爽,这淡淡的凉,这舒心的凉,漫至心头,涌至心间,缕缕情丝纠缠翻滚,理不清的爱恨,剪不断的情缘,纵横交织,如一生孽缘,似一世情虐。像一个魔咒,令他沉陷其间。
被她这样轻又柔地抚过后,他微微的启唇,脑子里幻想着是她含药,俯身用嘴渡药的美妙。如果是这样,他一定要好好借机亲上一下。
偏生,是根木讷的东西,像木头,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她低声道:“师妹,把药碗捧给我。”
柳飞飞道:“师姐,是从上面这个羊皮纸上灌下去?”
素妍应答一声。
不是用嘴渡药,他不喝,坚决不喝。
他父王生病的时候,耍赖不吃药,母妃也是这样哄他吃的,那样子,他从五六岁时就常见了,多苦的药啊,每次父王吃完,跟吃了糖果一样高兴,而他的母妃则是满脸羞涩,两颊潮红。
他也尝尝那是什么味道,是不是这样吃下的药,一点也不苦。
拿定了主意,宇文琰用舌头一顶,直接趁她不备,头一歪,竹筒就顶出去了。
柳飞飞错愕地看着刚才摆了一下头的宇文琰,素妍回头,发现本已塞到嘴里的竹筒,居然抵在他的脖子上,柳飞飞冲素妍挤了挤眼睛。
素妍很快就明白了,没有接飞飞手里的药碗,用命令似的口吻道:“宇文琰,滚起来喝药!”
无人应声。
她又重复了一遍。
左肩王道:“他都昏迷很久,如果能自己喝药,这可省了大麻烦。”
柳飞飞道:“师姐,我刚才明明看到他在摇头,故意把竹筒给弄了出来。”
宇文琰心里恨恨的,这个柳飞飞真够讨厌的,整天跟着她就罢了,居然揭穿自己啊。他装得很辛苦,就为了尝尝她用嘴渡药的温柔,居然要落空了。
左肩王道:“柳秀是不是记错了,要是琰儿能醒过来,本王一定会很高兴。”
素妍茫然地看着柳飞飞。
柳飞飞一脸无辜,很是肯定地道:“师姐,他真的动了一下。”
她明明瞧见了,怎么会没醒?
素妍垂下眼帘,“昏迷的人大多是两种情况:一部分暂时失去知觉,一部分昏迷就跟睡着一样。他们也会有做梦,是会动的。”
柳飞飞“哦”了一声。素妍拿着竹筒,用手捏住他的下颌,这一次他是死活也不张嘴,才不要那根竹筒,不知道这根竹筒被多少昏迷的将士用过,虽然洗过,可他还是很讨厌。他只要她的嘴,拿嘴渡药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