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女子,皇帝竟有些猜不透,要么是太过有心计之人,要么就是不求富贵荣华。前者让人心里难安,后者却有些无法掌控。
吴王道:“她不仅在江南寻访到附庸山人,还意外结识了附庸山人的几个好友,有擅长诗词的谢文杰,有世外乐仙玉若笙,还有字写得极好的白峰居士。孙儿昨日在右相府里可是大开眼界了。就连朱先生一见到那些字画,都赖着不肯离开了。”
朱武见到不肯回家了,那定是极好的字画。皇帝听到这些名字,除了附庸山人,旁的一个也没听过,难道这些大才子都躲在民间,而非朝堂?
好东西都应该在皇宫里,怎的右相府的好字画这么多。
吴王道:“这次安西带回的字画要统一拍卖,所得的钱用来开‘义富济贫’医馆。”
他是皇帝,但凡是好的,都应该孝敬给皇帝。宫里的嫔妃是天下最美的女人,御花园的花是世间最珍贵的花,宫里的瓷器也是精心烧制……就算是最好的字画,也该是他的。皇帝立时有些泄气:“拍卖?”
“拍卖就是喊出一个价格,欲得的人跟着喊价,每喊一次涨价一百两银子,谁出的价高,谁就得拥此物。平西候的两位公子与孙儿约好,我们俩一起开办拍卖行,出宫之后便得与他商量,选择地点。”
皇帝冷笑一声:“你王府名下不就有好几家酒楼、茶肆么?”
还选甚地点,从里面挑选一个合意的就成。
吴王要与平西候之子做生意,只怕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是为了亲近安西。
皇帝立时又道:“罢了,这种小生意就留给江家人自己折腾吧。你是要做大事的。”江舜诚虽是臣子,可惹上这人难缠得紧,要是招惹他女儿也一样难缠。
吴王心下暗自猜测着皇帝的用意。不让他和江传远兄弟做生意,他要做大事?是什么大事?一脸狐疑,带着审视地望着皇帝。
皇帝神色淡淡,瞧不出喜怒,更像是在听一些无干紧要的事,对于他来说,吴王所说的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总管禀道:“启禀皇上,左肩王求见!”
“宣!”
吴王抱拳道:“皇祖父吉祥,孙儿告退!”
左肩王衣着紫色蟠龙袍。迎面遇到吴王,彼此一笑当是打过招呼。他迈着好看的八字步进了养心殿,见拜了礼。皇帝赐座。
“今儿倒是有趣,安西郡主托吴王给朕上了一道请辞封地的折子。”
真上了?左肩王听人说过素妍不想要封地,倒是想要免死金牌。笑道:“这丫头有些意思。”以为只是说说,却当真呈递上来,看来这丫头是真的不喜欢封地、沐食邑之类。对于旁人是求之不得的宝贝,于她却不是想要的。
皇帝喜欢字写得好的臣子,字如人的脸面,有的字越看越喜欢,而有的字,看上一眼就厌恶。“这折子写得更有意思。连半句赘语都没有。”
左肩王道:“安西这丫头,写折子惯来如此。还说那些华词丽句都是废话,每份折子里。有用的就那么几句,非得弄出几十上百句来,只怕皇帝都看得厌烦。”
写折子惯来如此……
皇帝的圣颜微敛,越来越凝重,“她……经常写折子?”
她的话意似对奏折里的客套、废话很是了解。
左肩王凝重点头。“西北时,她写过几回。一个是臣弟为西北将士、百姓叫苦的折子。是她草拟的,臣弟照着誊抄。”他亦改了几句,不过大凡是因素妍以她的名义写的折子,左肩王恐被人非议,改成了他的语调,所奏之事还是一样。
一个小小的女子,这等军国大事的折子也敢草拟,这……还当真是令人意外。
这样的女子,怎能嫁予吴王?若是吴王登基,岂不由她掌控朝政,加上她的那个父兄,岂不要酿成大祸。万万不能让吴王娶了这样的女子。光是她江家的那几个父兄就不是寻常之辈,到时候这大齐的江山还不得改姓江。
她为什么要请辞封地,难不成是要让他误以为她不在乎名利权势、荣华富贵,实则,她想要的是整个天下。
皇帝想到深处,只觉背心一阵冷汗淋漓。
她想做第二个武则天?
“后来就两国议和的事,亦是她出的主意,说要在议和前打几个胜仗,为我朝立威,不过她的十面埋伏阵设得极妙,这才助三军一路势如破竹……”
武能打仗,文懂得收买人心,这便是这丫头的厉害之处。
不成,绝对不成!
他不能让她嫁给吴王,就是任何一个皇子、皇孙都不可以。
最好的法子,就是将她嫁给一个寻常的文官,唯有这样才是最稳妥的。
左肩王轻缓地说着,不见皇帝回话,唤道:“皇兄,皇兄……”
皇帝回过神来,“以你之见,她请辞封地,朕赏她些什么好?”
这丫头压根就不在乎权势富贵。附庸山上、玉若笙这些人都是不慕名利之人,怕是受他们影响极深。
“回皇兄,不如就赐她一枚免死金牌。”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么?
回头正好可以利用一下,遂了她的心愿。
皇帝沉吟道:“免去死罪,贬为庶人……”
左肩王不晓今儿皇帝是怎么了,时不时的走神,“皇兄今儿遇上难事了?”
皇帝微愣,也许只在左肩王的面前,他才能如此毫无顾忌。轻叹道:“吴王大了,到了迎娶正妃的年纪,许侧妃已有身孕,可他还不肯回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