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舜诚问:“这些亦都出现在你的梦里?”
“是。我既知道,就不能装不知。我告诉吴王,是有神秘人借我之口通晓于他,让他警惕。旁的什么也没说。我还告诉他,说静王在晋地囤有重兵,大开铁矿,铸造兵器。要他小心静王。”
江舜诚一脸茫然:“你不恨吴王?”
素妍摇头,“不恨。从为帝来看,他比静王更适合做一个皇帝。静王刚愎自用,残暴不仁,一旦再起兵祸,多少百姓家人会受其累。从晋地至皇城,一路人又会增添多少白骨。这场兵乱,远胜西歧、北齐交战之害。因为死的,全是北齐的百姓、子民。”
活着,更好的活着。
不仅是为了守护家人的平安,还要让自己和家人活得更好,亦要让前世发生的战祸能避去,至少少些伤亡。
江舜诚若有所思,“如此,我们江家是否要站在吴王这边。”
“爹爹不必如此,在权利之争时,唯有远离权力中心才是对自己更好的保护。大功告成之时,有多少帝王能容忍知晓秘密太多的臣子。江家不求富贵荣华,但求子孙平安。”
江舜诚颔首点头。
他只是试探一问,并不会去做。
素妍明白的道理他又岂会不懂。历朝历代,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功高震主,多少臣子因此一条就枉送性命。
既然他决定了告老回乡,又怎会掺合到权力的中心。
皇家人要斗,且由他们斗去。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下。”
“女儿告退!”
素妍欠身,出了书房。
江舜诚道:“妍儿。就近几日,左肩王府会再来提亲,为父与你母亲商议过,要将你与琰世子的婚事订下了。”
有如此贴心的父亲,有真心爱她的母亲,她是幸福的。“女儿但凭爹娘做主。”
既然命运将她与宇文琰交织到一块。那么她就抓住他,与她相伴一生。
宇文琰是真性情之人,没有曹玉臻那诸多的阴谋算计,待她之心是真切的、实实在在的。
上元佳节的夜,明月如冰如轮,普照大地。给大地笼上一层层皎皎月华。
吴王见罢了皇帝,知他无佯。这才扮出欢喜模样离了皇宫。
刚迈入交泰院,舒太妃迎了过来:“轩儿,皇上怎样了?”
吴王故作轻浅。“皇上操劳过度,现在已经好多了。”
舒太妃越发看得不放心。“钟一鸣飞鸽传书,确认了蓝、玉二人是晋陵金万山的养女,你打算怎么做?”
“母妃以为呢?”
舒太妃定定心神。“他们既借舒家之手把她们送到吴王府,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把她们再送回静王府。既是这等难得一寻的美人,何不送给静王世子与广平郡王?就让她们去把静王府搅个鸡犬不宁。”
“母妃想用美人计?”
“昔日三国的王允用得。我们也一样用得。”
“这可是两个人,母妃可得用好了,每一步都是思虑周详方可。”
舒太妃自然知晓,低声道:“今日我们母子参加宫宴,这两个贱人也没闲着,私会静王府派来的人。”
若不是他们母子早有防备,指不定还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自从得了钟一鸣传来的消息,舒太妃就派人盯紧了蓝、玉二人,这一盯还真发现了她们姐妹与静王的人暗通书信。
舒太妃决定了一不做,二不休/蓝、玉二人姐妹情深,要是其中一个死在静王手里,看她们还能不能如此忠心。
只是如何布局,却有待细细思量。
吴王道:“母妃,今晚刑部顾侍郎百般示好,你可瞧出些什么?”
舒太妃立时明白,那侍郎引荐了自家的女儿给吴王,颇有想把自家女儿嫁给吴王之意。“顾秀倒也生得如花似玉。”
吴王行事越发谨慎小心,道:“已令人查过,顾侍郎去年春天误抓了广平郡王,因放人一事,得罪了静王府。本想投靠宁王,没想被宁王拒之门外,嫌他是个酷吏,许多朝臣也不屑与此人交好。但我偏偏看中这一点,成大事者,什么样的人都得敢用。”顾力行虽是酷吏,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在断案上就有些能耐,身为帝王者,更得是一个善人能用者,“待娶宁西进门后再议,不过可以与顾家先订下亲事。”
他要做皇帝,将来三宫六院七十妃,不在乎许顾侍郎的千金一个贵妾位份。
舒太妃笑道:“轩儿的意思,为娘明白。选了时间令大管家陪官媒走一趟,将顾秀纳为承仪。”
既然放弃了心中最爱,不在乎身边又有多少女人,那只是为了自己竞逐的权利。
次日早朝,江舜诚上递辞官折子,致仕养老。
就在群臣议论纷纷时,皇帝应允了。
散朝后,皇帝于养性殿诏见江舜诚。
见到他时,皇帝轻叹一声:“爱卿说自己老了,朕何尝不是也老了。还记得三十多年前,江爱卿金榜题名,高中头榜,在宫中酒宴上意气风发的样子令朕难忘。”
江舜诚低垂着头,“微臣记得那时太子还是活泼、顽皮的孩子,最是聪慧过人。”
乾明太子是皇帝心中最大的隐痛,那是他与心爱女人唯一的孩子,最后却未能保住他。
江舜诚见自己触及皇帝伤心事,道:“请皇上恕罪,微臣……”
皇帝抬手,一副并不计较的样子,“回想起来,就似昨日发生的事。看看现在,你我都老了,有白头发了,都是有重孙的人。你没见过吴王的长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