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嬷嬷应答“是”,扶虞氏躺下,周遭一片宁静。
虞氏闭上双眸。不多时便睡着了。
展颜并没有回自己的冰清阁,而是折往沉香院。
站在院门外,令白藤通禀。
新房内,一色的红艳如火,大红的牡丹蝴蝶帐,绯色的绣彩鸳鸯、并蒂纱帐,层层红纱自梁上垂泄。缭绕如烟似梦。有微风从窗外拂入,纱帐翻浪轻舞。
素妍拿着银针,给柳飞飞施了保胎针。
柳飞飞面色苍白,下巴亦越现尖翘。低声央求道:“师姐……”
“飞飞,你还是唤我忻子吧。你如今是江家妇,是我的六嫂。”
身份变化了,可她近来患得患失。
柳飞飞静躺着,只看着素妍熟悉的下针,“求求你,帮我保注子。”
素妍轻叹一声,“给你说了多少回,你得好好静养。偏要胡思乱想。你体质太弱。就算我帮你保住了这回,那下回呢?”
柳飞飞今日醒来就喊肚子疼,刚换了锦袍,就越发疼得厉害,准备出门时便去了茅屋。这一蹲下,才知动了红,吓得她立时告诉江书麟。
江书麟拦着她,再不让去如意堂花厅敬茶见礼。
施针完毕,素妍重新诊了脉,“最近几日都是卧床静养,六哥还得拿了候府牌子去宫里衣妇科圣手的太医来才好。”
柳飞飞忙摇头,“不,不要。”
素妍似能瞧进她的心底,“既做了,还怕旁人议论么?今日要敬新人茶……”
江书麟生怕素妍说得太多,忙忙咳嗽,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素妍住了话,“如果真要保住胎儿,还得请太医。”
柳飞飞不想让人知道,她婚前就与江书麟在一起,那时候光是人言就能淹死她。
今日又误了敬新人茶的仪式、礼节,早已惹恼了虞氏。心,像一面鼓,一直在不停敲打着。越想越心烦,如今开罪了虞氏,往后的日子如何,当真难说得紧。
难以平静,也无法平静。
“我信得忻子的医术。”
如若一直信她,就该相信她这个当师姐的,会替她想法子。
人,到底是年轻,难免有不犯错的时候。
“回头若是保不住,你就该哭了。就你现在这身子,虚弱无力,气血两亏,又有滑胎之兆,不是我吓唬你,你若是保不住这个孩子,以你这身子,往后能不能再怀上尚且难说。看你以往是个健康的,这才多久,怎就亏损至此?”
初秋与白藤今儿才知柳飞飞有了身子。
江书麟不顾礼节,夜入别院与柳飞飞相见,过着如同夫妻般的生活,她们是知晓的。白藤还说过两回,反被柳飞飞训骂,再不敢过问主子的事,只睁只眼、闭只眼。自被训骂后,白藤就再不说了。
初秋低声道:“不瞒郡主,自从搬离文忠候府后,县主想得多,又睡不安稳,整日里就似失魂落魄了一般。”
柳飞飞还是担心江书麟不要她,万一不要她,她和孩子就真没个去处。
素妍将柳飞飞的手放到被褥里,“身子是你自个儿的,你若是不想好好过、好好活,我亦没有法子。现在想着,不请太医是顾面子了,柳飞飞、六嫂,你今儿没去如意堂敬新人茶,不需一个时辰,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怀了身孕的事。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请太医来瞧,你当真是害了孩子的命。孩子是你和六哥的,要不要保你们自个拿主意。”
她神色愠怒,语调微冷,话也说得重些,起身就往外面移去。
柳飞飞泪水涟涟,许是因为有了身子,心情不好,想的亦多:“师姐当真生我的气了?以前你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你如今成了亲便是大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的主意比我还多,需要我说什么?我虽懂医术,但远不及太医院的妇科圣手,请不请在你,你今儿若不请,也许难熬到天黑。”
她扭头走了,身后传来柳飞飞那低低的抽泣声。
江书麟跟出门,不解地怒斥:“你非得这样与她说话吗?她现在正怀上孩子,又因体弱有了滑胎之状,她心里害怕,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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