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可以抵挡住对荣华的渴求,也没有人可以抵御住世间的诱惑。包括吴王在内,他想赢得帝位,甚至认为这帝位原本就是属于他的,只因他是乾明太子唯一的儿子。而素妍从来不曾有这些想法,只让吴王觉得她实在太特别。
她,是他的一个梦。
她是那样的恣意、洒脱,就像是他幻想中的另一个自己,那是他想做而做不到的自己,一个可以洒脱自如的人,一颗不受尘世束缚的心。
十皇子面露疑惑,很是想不明白,她怎么不求要些什么。皇帝久病沉疴,但现下圣体安康,江素妍的功劳不少,只要她借着这机会提出些什么,皇帝是定会答应的。
皇帝舒了口气:“求金银者赐金银,能做好官者封以官位,是为各求所得。一个想求平静生活的女子,赐她平静,她更会感激。”
原是这样。
素妍拥有满腹的才华,注定了今生不会寻常。
吴王可以欣赏,可以爱慕,亦可以藏在心底静默的喜欢,却不会再打破这样的情感。他会记得,曾经年少,有一度是那样喜欢过一个女子。
为了她,不辞辛苦,千里奔逐,只为表达他的情怀。
然,都去了。埋在心底的情怀未曾淡去,更不曾遗忘,而是变换了一种方式来守望、记住、回味。
夜,静如之前。
不静的是彼此的心情,吴王回忆点滴,心波起伏。
十皇子则是意外,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可以淡看一切,无视钱财,无视荣华。所想要的只是一份平静,他第一次觉得,素妍不属于这大千红尘。
文忠候、平西候府内。本已安静,突地传来一声高昂的“圣谕到!”
慕容氏翻身起床。携了一双儿子奔往花厅。
厅上站着宇文琰,还有一袭华丽锦袍的素妍。慕容氏不由得微微一愣,但见宇文琰身后站着两名太监。
宇文琰道:“接谕旨!”
母子三人高呼“万岁”齐跪膝下,宇文琰将皇帝的话重复了一遍,令人递过龙凤白玉佩,这是一对约有巴掌大小,圆形镂空雕琢的精美白玉佩。龙佩上。栩栩如生地雕刻着腾云驾雾的蟒蛇图案;另一枚则是一只祥云环绕的六尾凤凰。
五爪龙为真龙,唯皇帝一人可着这等服饰、戴五爪龙挂佩。九尾凤为九天真凤,唯皇后一人配用。皇子所着的蟠龙袍,多是四爪龙。皇妃、王妃、公主所着的凤袍也为七尾、八尾凤。
公候之家的龙凤纹佩件、服饰,多是蟒纹、蛟龙,凤为五尾、六尾凤,但多是六尾,六为吉祥数字。公候之家有诰命的太太、奶奶更喜欢上绣六尾凤。
凤冠鲜亮,溢金流彩,耀花人眼。霞帔光彩夺目,上绣牡丹凤凰图案,华贵难言。
慕容氏令人取了金银打赏了太监、随从。母子三人喜逐颜开。
宇文琰伸手轻拍着江传远的肩:“你小子好福气。安西为皇上治病有功,不为自己求赏,反为你求了赏赐。”
素妍低声辩驳:“这是皇上隆恩,与我无干。”
如果不是她为皇上治病,皇上怎么会厚赏江传远。
因宫里有事,宇文琰携了护卫、太监诸人告辞离去。
江传达很是不解地看着还留在花厅上的四个护卫,看这四人的个头儿、模样,武功自是不俗的。
正待细问,素妍道:“这是琰世子送来保护我的护卫,你瞧着给他们四人安置好住处。”
平西候府这两日都忙着了锅粥,知慕容氏是个不会理庶务的,慕家兄弟也赶来帮忙,帮着出主意、搭喜棚,指挥下人安摆桌凳等。
江传达想说什么,终是抑下。
江传远道:“姑姑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
“着实不行,就让他们与其他护卫一道负责府南一带的巡逻。”
慕容氏忙道:“这可使不得!是琰世子送来保护你的。”
素妍不在府,故而不知道清音轩、青松苑都住满了客人,哪里还有地方安置。
二太太母子可犯了愁,这个地方又不能离得月阁太远,必须在那附近,可得月阁附近便是青林苑,再无更近的地方了。
得月阁虽有几间空置的厢房,可也不能让护卫住到那里面去。
四名护卫中的其间一人抱拳道:“若是平西候夫人为难,给我们四人搭座棚子即可。”他们都是从御卫营出来的,小时候接受训练,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
素妍摇了摇手,哪有这般麻烦的,到时候进出府中的客人极多,突兀地看到得月阁旁边有座棚子,还不得问那是做什么的。“你们随我住到得月阁。”
四人面面相窥,这可不敢。若让琰世子知晓,还不得把他们几人的皮给剥了。
“不用如此麻烦,我们随意搭座棚子就好。”
一个未出阁的候门千金,女儿家的院子里却有几个大男人,这成什么样子了,可以住在附近,但绝不能住在得月阁内。
慕容氏忙道:“我瞧不错8位护卫大人辛苦了,这便令下人给你搭座帐篷。”
素妍没再拒绝,心里暗想:早知这般麻烦,便要几个女护卫来,如此也省事不少。
不到半个时辰,江传远领人在得月阁外搭了帐篷,里面安置了两张小榻,一个用来取暖的红泥小炉、一张案几,两根条凳。
护卫们分成两班,二人白天守护,二人夜里当值,当值的护卫在四下里转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他们的到来显得有些多此一举,怕是他们也不敢轻易进入得月阁。